折竹碎玉 - 第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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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窈正为红枣梳理着鬃,不解地回望去。

    晏游顿了顿,提醒:“衣摆了。”

    萧窈这才发觉月白衣摆不知何时溅上溪,又沾了草叶上的尘灰,看起来有些扎。她浑不在意,随:“无妨。”

    这又不是士族云集的宴饮,也不会有人因此指指,议论她“失仪”。便是随意些,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萧窈近来少有脑空空,什么都不用想的时候,在此无所事事呆了小半日。觑着时辰差不离,这才与晏游告别,独自往学去。

    她约了桓维在此相见,在那片尚未开的梅林之

    去岁冬日,萧窈曾因桓维那不合时宜的怅然目光暗暗疑惑。而今“故地重游”,桓维的惆怅较之那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心却唯余厌恶,克制着才没来。

    只是斟了盏酒,淡淡看他一

    桓维尚在孝期,着素衣,随侍的仆役被他留在梅林之外,只前来。

    他来时心已有揣测,而今一见,便知自己不曾料错,低声:“公主邀我,想是为了故人。”

    “倒是坦诚,”萧窈扯了扯角,“我原以为,你兴许要推三阻四一番,才肯认当年之事。”

    “这些时日公主令我看到的,便是蠢人,也该明白了。”桓维叹了气,“我既来,自然不会再自欺欺人。”

    自桓翁过后,桓家就不曾清净过。

    先是为丧仪忙得团团转,随其后的“撞邪”,更是惹得阖京议论纷纷,不独士族间知晓此事,就连贩夫走卒之间亦有议论。

    言蜚语一旦起来,便难堵住悠悠众,哪怕王家将大娘送还后,她不再如先前那般疯疯癫癫,也依旧无济于事。

    其实在最初,桓维有能耐“防患未然”,但他选择了冷旁观。

    萧窈排演这一大戏,并不单单只是为了叫王旖声名扫地,也是想借此来试试桓维的态度。

    这是她最想看到的结果。

    也正因此,才有了今日的邀约。

    “桓翁之事,我该一声‘节哀’才是。只是看装扮,倒是想起阿过世后,我也曾为她着孝。”萧窈执着瓷盏,指尖抚过边沿,淡淡,“算起来,那时应是张灯结彩,娶新妇过门……”

    萧窈当初远在武陵,都听人议论过桓、王两家大婚的阵仗何其大。彼时一笑置之,怎么也不会想到,多年后会品另一番滋味。

    她并不曾疾言厉指责,可桓维的神便如雪上加霜,惨白如纸。想辩解自己不知其,可嘴动了动,却也只低声:“是我对不住令。”

    萧窈咬了咬尖,咽那些难听的话:“你与王旖门当对,当初又为何偏要招惹我阿?你可知,她死于……”

    话说到一半,萧窈自己便先说不去了,用力闭了闭

    当年萧容罹难,尸骨是由翠微与侍卫前去收敛的,事得悄无声息,不敢令萧窈知晓半分。到后来瞒不过,婢女们也勉,说是女郎已经送回武陵好好安葬,在她生前极喜的去

    萧窈那时懵懂无知,自欺欺人不愿多想,而今年岁渐,又如何会猜不到当初惨况?只一想,就恨不得将王旖与她那表兄挫骨扬灰才好。

    桓维领会她话未尽之意,拳攥,青迭起:“……我知。”

    萧窈气,不耐烦再同他兜圈,直截了当:“此事没有就此揭过的理,我要王旖为当年之事付代价。”

    “今日邀前来,便是想就此说个明白。我心虽怨你,却也知谁为罪魁祸首,又该向谁讨债。”萧窈目不转睛地看着桓维,“我并不奢望你为阿什么,只盼起纷争之际,不要因所谓的姻亲关系,帮衬王氏。”

    她虽厌恶桓维,但反复思量过,只能分而化之。

    桓维同她对视,似是想从她上看什么人的影,片刻后叹了气,颔首:“好。”

    萧窈得了自己想要的表态,饮尽杯酒,起离开。走几步后,却听后传来几不可闻一句,“你不像她”。

    单论相貌,姊妹之间多有相仿,以至于他初见萧窈时险些失态;可论及,却天差地别。

    桓维至今都清楚地记得,当年白雪红梅,萧容笑赏的温婉模样。只一,便好似烙在他心上,过去再多年也不会褪

    这油然而生的慨令萧窈停住脚步。

    并未回,却冷笑了声:“是你不明白她。”

    哪怕人人都说萧容温和、与世无争,萧窈却清楚地知晓,若易地而事的是她,阿也必然会拼尽全力为自己讨一个公

    无论桓维看起来再怎么怀念,都改变不了,他本不懂萧容。

    萧窈从未认真思量过,而今只觉可笑。

    她对学的路径烂熟于心,挑着僻静快步离了此。一路清净,不曾遇着学、仆役,只是才梅林,却见着一再熟悉不过的影。

    崔循着宽袍广袖的青衫,而立,衣袂随风。

    臂弯间挂着月白的披风,正是前不久裁制,她门时嫌累赘,未曾听翠微之意带上的那件。

    萧窈脚步微顿,向他走去:“你怎么来了?”

    “恰巧有公务来学。听婢女提及,你今日骑门,便顺带了衣裳过来。”崔循亲手为她系上,余光瞥见衣摆上的污渍,问,“一早门,是去了何?”

    萧窈低看了,漫不经心:“见了晏游。红枣在溪边饮时,溅上些。”

    “也巧,”崔循替她系好系带,这才松了手,“今日还有人向我问及,晏统领可曾婚?”

    萧窈被问了个猝不及防。

    倒并非答不上来, 只是没料到崔循会关心这

    她摇了摇,好奇:“是哪家的女郎?”

    崔循:“朱氏。”

    朱氏是南边的豪门望族,与陆氏向来好, 故而在崔循这里也说得上话。若换了旁人, 不见得敢向他问这闲话。

    “朱氏……”萧窈凝神回忆片刻, 遗憾,“我与他家女郎们没多少往来, 虽也在筵席上打过照面, 却算不得了解。”

    崔循又:“若想择知知底的, 或是崔氏、或是陆氏, 皆有适龄的女郎。”

    陆家近来在张罗陆西菱的亲事。

    萧窈对此有所耳闻, 闻言嘴角, 兴致阑珊:“算了吧。”

    “晏游总该有自己的成算, 喜哪个女郎, 何时成亲,由他自己决定就是。”萧窈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值得费心的事, 瞥了崔循一,“若说年纪……他尚未加冠,何必着急?”

    她话之意昭然

    若揭。

    崔循自己成亲都比常人晚了许多,早过加冠之年,晏游这又算得了什么?

    这句话成功结束了这个议题。

    崔循微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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