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竹碎玉 - 第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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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她都能看来王旖不过虚张声势,崔循难会看不来吗?

    崔循又:“我只是想,不应令你受委屈。”

    萧窈哑然,两截然不同的绪在心反复拉扯着,难以自洽,最后左右为难地跺了跺脚,拂袖离去。

    崔循却忽而问:“与我牵扯一,当真令你这般为难吗?”

    此时若是有宾客在侧,怕是又要讶异,崔循竟会将自己的姿态放低至此,实是罕见。

    萧窈皱了皱眉,沉默片刻后轻声:“我只是觉着,你像是在胁迫我。”

    待今日之事传开,王旖颜面扫地的同时,人人也会议论崔循如何为她作证,必然还会有诸多揣测。

    重光帝也会再找她过去问话。

    萧窈心气不顺,是知晓如此一来,自己的亲事依然别无选择,势在必行。除非她溜之大吉,过几日就收拾行李去羡投奔公主!

    她今日来桓家,原是冲着王氏姊妹,哪知错至此,倒像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正僵持间,却只听有人唤了声“琢玉”。

    萧窈循声看去,只见那是个峨冠博带的士人,看起来三四十岁的年纪,姿容俊朗,细看相貌仿佛与崔循有几分相似。

    她愣了愣,崔循却已然从容称呼了声“叔父”。

    萧窈随即意识到,这是崔氏驻守京那位弟,叫崔栾,辈分上来算正是崔循的三叔父。

    崔栾的目光落在她上,平和,又带着些许不掺恶意的好奇:“这位想来就是公主了。”

    萧窈,指尖捻着衣袖,有些不知所措。

    她总不能当着崔氏辈的面同崔循争论,稍一迟疑,果断:“二位想来有话要说,我就不在此叨扰了。”

    崔栾客气:“公主慢走。”

    待萧窈影远去,这才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侄,既无奈,又有些好笑:“你阿翁信上将人说得如同‘红颜祸’,怎么我方才听了两句,倒像是琢玉你对人家女郎不依不饶?”

    崔循属意别家女郎, 颇为主动,甚至不依不饶。

    这样的事若非亲所见,任是谁来说, 崔栾都不会信, 还会觉着对方兴许是昏了

    当初风荷宴后, 崔翁听了孙堪称大逆不的表态,晚间就给常驻京的崔栾写了信。

    因那时尚未彻底冷静, 信上所写的容并不客观, 带着显而易见的绪。他老人家难以接受崔循如此行事, 提及萧窈时, 几乎要将其描述成不怀好意、蓄意图谋的“妖女”。

    崔栾看过一笑置之, 但心多少还是认同的。

    毕竟平心而论,

    这亲事对崔氏着实谈不上有何助益, 于公主而言, 却是觅得靠山,余生顺遂无忧。

    纵有朝一日重光帝不在, 皇位更易,她依然可以枕无忧。

    直至方才有意无意听了几句,才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关系怕是并不如自家所揣测那般。

    对此崔循并不避讳,只颔首:“是我纠缠于她。”

    至于两人之间因何而起,早些时候, 萧窈又是如何变着样戏自己, 他半句都没提。

    崔栾失笑,摇:“总不会你已经向家摊牌, 提亲, 可公主还没应吧?”

    崔循神寡淡地垂了:“她总会答应的。”

    萧窈曾说过他总是心不一,确实如此。

    所以哪怕先前曾说过让萧窈慢慢考虑, 这些时日他所,却还是在逐渐堵死她的路,令她别无选择。

    今日之事后,在旁人,他的名字将会与萧窈一起被屡屡提及。纵谢昭仍有意迎娶公主,谢翁势必会有顾虑,不会贸然提亲。

    若是从前,崔循不屑于这样的手段。

    可那夜萧窈应允了亲事,踩过底线,他未曾给自己留退路,自然也不会容她改

    这些隐秘的心思崔循未曾提及,可崔栾还是觉些许不对,端详着他的神:“你若真心喜公主,便该依从她的意思,徐徐待之才是。”

    崔循沉默片刻,低声:“她年纪轻,心不定。”

    崔栾从些患得患失的意味,知这是已然彻底陷去了,“嘶”了声,难以想象若是崔翁得知公主不愿嫁自家,是会兴,还是愤愤不平?

    “你这些年清心寡,不近女。旁的郎君窦初开,与心仪的女郎暗送秋波时,你只忙着案牍劳形,于此全然并无半经验,一时想岔倒也是理之……”崔栾斟酌着措辞,劝,“但若想讨得女郎心,还是不应太过古板。”

    在此事上,崔栾确实颇有经验。

    他昔年对自家夫人朱氏一见钟时,朱氏已然心有所属,是他千方百计、勤勤恳恳讨得心,最后才抱得人归。

    此后更是琴瑟和鸣,十余年依旧恩如初。

    崔栾有自知之明,昔年兄甩手走人,崔翁有意培养崔循为接班人,他并未有过半分异议,反倒乐见其成。

    他知自己并非是能撑起一姓一族的栋梁之才,后来听从崔循的安排驻于京,有妻相伴,日过得闲适自在。

    只是看崔循整日忙碌劳,孑然一,又多少会有些亏欠。

    正因此,在看崔循后,他并没如崔翁所期待的那般劝说,反倒恨不得将自己的经验倾相授。

    两人结伴同行,一样的容众、俊逸脱俗。

    落在不知的外人,只当叔侄二人是在叙旧,又或是谈玄论这样的风雅事,任谁也想不到是在聊这些。

    离了桓家后,崔栾停住脚步,坦然:“你婶娘不适,想吃清街那家老字号的山楂糕,我须得买些回去,就不与你同行了。”

    这吩咐仆役去也是一样,但朱氏的吩咐,崔栾从来亲力亲为。

    崔循从前不以为然,总觉着是空耗时间,到如今已然见怪不怪,平静:“叔父自去就是。”

    崔栾瞥他一,无奈地摇了摇

    将离开之际又叮嘱:“你阿翁那里,我自会帮着劝说,你也该多想想,如何令公主心甘愿应允才好。”

    崔循对此并不意外,只:“多谢叔父。”

    -

    萧窈并未回自己的朝晖殿,车,径自去往祈年殿面圣。

    殿外候着的侍恭敬行礼,低声提醒:“晏领军正在殿回话。”

    萧窈,脚步未停,熟稔地殿。

    隔着那架十二扇的黑漆檀木屏风,重光帝的声音不大真切,却依旧能令人觉到其的凝重。

    “……朕收没王氏那些多来的客,填充军。”

    萧窈停住脚步。

    “昔年百姓离失所,死在南渡途者不计其数,纵得渡江,依然一饭难求,不少人为求生计是能依附士族为、为佃客、为曲。”重光帝缓声,“他们须得向主家租,受其差使,却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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