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竹碎玉 - 第20节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崔循说那句“公主年少轻狂”时在上的神语气,令她每每想起,便忍不住磨牙。

    萧窈原以为这些已经足够证明,哪知萧斐听完,脸上笑意愈也添了几分戏谑。

    “我知晓这位崔,他对看不上的人,绝不会多费。”萧斐勾了勾,意味,“更何况,方才离开时,他多看了你一。”

    若是换了旁人,萧斐或许不会多想。

    可这是崔循。

    克己复礼,极重规矩礼仪,绝不会行差踏错的崔氏

    萧窈茫然:“啊?”

    “当面时回避,分别时留意……”萧斐随手折了细枝红梅,替她簪在鬓发,拖了声音笑,“窈窈,他心有鬼啊。”

    此事实在超了萧窈的预料。

    她相信自家姑母看人的光,但只一想,又觉着荒谬。

    这微妙的绪令萧窈接来一路都心不在焉,直至见着谢老夫人,才收敛心神,笑问候。

    谢老夫人上了年纪,不大好,萧窈在萧斐的示意走近了些,由她细细打量。

    与那位王老夫人不同,她的目光平和正,并无那在上的审视之,只是在看素未谋面的小辈。

    “落得可真好,是个赏心悦目的人。”谢老夫人叫人将备着的见面礼取了一份送她,和蔼,“不知公主今日要来,多有怠慢,还望见谅。”

    萧窈连忙谢。

    一旁的萧斐玩笑:“老夫人厚此薄彼,怎么不送我?”

    “后院那几大坛酒,可是早早地为你备好了。”老夫人执着她的手,叮嘱,“不过酒虽好,却不宜多饮,你如今也年纪渐,该多留心才是。”

    帝后驾崩后,普天之,再没谁会同她说这样的话。

    萧斐笑应了来。

    谢氏的赏梅宴每年一回,办得也是声势浩大,建邺士族赴宴者不计其数,车如龙。

    萧斐拜会过谢老夫人,还需得与各族女眷们寒暄。

    “无趣得很,”萧斐打起神又应付了一位,向萧窈低声,“此开得好,叫知徽陪你去看看,不必与我在这里受罪。”

    知徽是从前的旧人,跟在萧斐边多年。

    有她陪着,纵然有人有心要同萧窈为难,也得好好掂量一番。

    加之先前王家之事闹得那样大,众人就算认她,也都是“敬而远之”,无人上前打扰。

    于萧窈而言,倒是桩好事。

    她这些时日在朝晖殿闷了太久,起初是缠绵病榻,浑浑噩噩,后来见好,却依旧提不起门的兴致。

    如今漫无目的地在梅林

    穿行,日光和熙,平湖开阔,拂面而来的清风仿佛都带着浅淡的幽香,令人心旷神怡。

    梅林的开阔,有仆役守着煮酒的红泥小炉,供给往来宾客,品酒赏

    萧窈看着新奇,想起自己姑母几年如一日惦记着谢家的酒,便也上前要了一杯。

    青瓷杯酒若琼浆玉

    萧窈才抿了,抬间,瞥见几个熟悉的影。

    谢盈初与那位陆六娘似是知好友,两人不论何时总在一

    而她们后跟着的谢昭着玉锦袍,恰到好地衬他颀形,银线绣成的竹柏暗纹映着日光若波粼粼,十分瞩目。

    陆西菱上回在王家时,伶牙俐齿,有意无意地将事往她上引。这回却格外安静,目光在她边的青瓷杯上停留一瞬,什么都没说。

    倒是谢盈初主动上前问候,又解释:“榭之备了笔墨,供宾客题字作画,我依着祖母的意思,请三兄过去坐镇……公主可要一同前去?”

    “多谢娘好意。只是我不通文墨,去了只怕也是败兴,还是不打扰你们了。”萧窈持着杯,莞尔,“谢氏的酒果然很好,名不虚传。”

    谢盈初见此,便没求。

    园宾客大都得了消息,成群往榭去,萧窈逆向而行。

    她本就不熟悉此路,尤其是在这偌大的梅林之,兜兜转转,最后不知怎的,竟绕到了先前那

    谢昭已经被谢盈初请走,可崔循竟还在。

    他对谢昭的琴并没什么兴趣,也不喜文会的喧闹,打算的是喝完这盏酒,看完最后一页公文便离开。

    崔循合了牒牍,正,余光却瞥见一角红裙。

    萧窈杯的残酒已经冷了来,持着瓷盏的手,指尖微微泛红。

    她步,将杯放在石桌一角,问:“还有酒吗?”

    在不远有谢氏的仆役,无所事事地守着煮酒的小炉,可她并没去。

    青瓷盏余着些许残酒,边沿,依稀残存着抹脂。

    崔循错开视线,微微颔首:“有。”

    萧窈正要亲自斟酒,却被崔循拦了来。

    “两酒不同,不宜混饮。”

    崔循另取了只新的杯,修的手提起莲注碗温着的注壶,略略倾斜,金黄澄澈又依稀透着些青碧的酒缓缓淌

    不多,只小半盏。

    萧窈皱了皱眉。

    崔循像是看她的心思,一板一:“此酒烈,不宜多饮。”

    在他那里,仿佛总有许多“不宜”的事,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萧窈看向他手边的牒牍,想起一事:“听父皇说,太常寺知我是否参与元日祭礼?”

    崔循:“公主去或不去,章程不同,自该尽早定。”

    萧窈,又问:“那依少卿看来,我是该去,还是不该去?”

    崔循未置可否,只:“此事该由圣上决断。”

    “父皇虽未明说,但看得来他想要我去,只是怕礼仪疏漏,什么岔。”

    萧窈不似从前那般针锋相对,态度温和,像是真为此事烦忧,想要问问他的意见。

    崔循:“公主若去,太常寺自会拨仪官,为你讲授礼仪章程。”

    “这样……”萧窈托着腮,看着崔循那形容好,却永远好似覆了霜雪的眉,鬼使神差地,开问他,“那少卿可愿亲自教我?”

    崔循原本低垂着的睫倏地抬起,那双如潭般幽而平静的生了波澜。

    萧窈能清楚看他的诧异,就如牢不可破的冰上浮现裂痕,清晰可见,无遁形。

    但这失态转瞬即逝。

    崔循很快就恢复了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缓缓:“圣上若有令,臣莫敢不从。”

    萧窈听他在避重就轻,想了想,略略倾,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是父皇的意思,是我的意思。”

    她在梅林转了许久,衣襟上仿佛沾了梅的幽香,又不尽相同。

    鬓发上那枝被公主随手簪上的细小红梅并不牢固,本就摇摇坠,她一低,竟从鬓边跌落。

   



ql请记住本站地址http://m.quanbl.com
【1】【2】

添加书签

7.2日-文章不全,看不见下一页,看下说明-推荐谷歌浏览器

本站开启了加密功能,部分浏览器不显示第二页 请更换手机默认浏览器或者谷歌浏览器!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