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坠【NP】 - 三十六、合法的暴力

    沉韫没再违心说些宽的话来，她不想那么。

    “杀人者，人亦杀之；屠万人者，王安之”。照成王败寇的逻辑，只要最终能够掌握话语权，就有资格评判暴力是否合理、是否正义。千百年来民众习惯了用成败论英雄，服从权威、崇拜权力，是以鲁迅才发“杀一人者谓之贼，屠万人者谓之雄，屠得九百九十九万人者谓之圣”的讽刺。

    草莽的枭雄们打破等级，满足了分人渴望成为主宰的投。“人类认同者往往不是因为正义，而是因为层的生存焦虑和主宰”。慕、崇权并非普通人之过，不能单纯以愚昧论之。毕竟时至今日，世上依旧不存在能真正保障弱者的公平。

    胜者代偿幻想可以让个暂时忘却自的被动和无力。对位于金字塔尖人的投，往往不考虑其理合法，单纯被其看似无所不能的力量引。

    包括她沉韫，不也是被黎峥的大所引？对魏琪的厌烦难就没有对他懦弱的反？

    沉韫想，她和黎峥本质上大概是一类人，他们在很早就明白，想要真正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就要站得足够。她恐惧弱小带来的无力，也恐惧失去控制的生活。

    可在不断争夺更大话语权，试图掌控人生的过程有时也会迷茫，路的尽究竟是她想要的自由还是更的虚无？这所谓自由究竟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

    她无数次在梦从悬崖，又在极端的恐惧醒来怅然若失。

    沉韫从不相信任何人，她渴望放纵、渴望坠落，却不认为有谁能接住坠落的她。她遇见的大多数男人都浅薄无趣，一便可望到底。他们对她畏惧又渴望，自以为是地在她面前展的所谓男人气概，却只让她受到最低级的动本能，对这人她没法说服自己哪怕片刻臣服。

    黎峥和周宇麟是少有能碰到她心渴望的人，他们掌握世俗意义上的权力和资源，有极的能力和韧的意志，还有历尽千帆才习得的包容，他们上有季孝永之永远不备的东西。

    沉韫不需要，她只需要能接住她，在特定的时间地引导她袒一切不堪，释放所有绪的人。

    她迷恋黎峥制造的极致验，痛苦与快织，让望只是望，无需思考，只需顺应本能。从万丈悬崖坠落，又被柔的云朵接住，一切好与不好、面与不堪都能被接纳。

    沉韫是有宿命论的，他们生、大，被环境和过往塑造成当模样。他们走在截然不同的路上，过着截然不同的人生，但又在某一时刻相遇、纠葛，一切都是命注定。

    她与黎峥是完全不同的人，她无法将对方至于自己的价值系评判。

    她可以理解黎峥选择，但也清楚，通过暴力和非法途径建立起的秩序总难以持续。即便黎峥和各方势力甚至官方都能达成合作，但这合作是受限的，一旦暗的事曝光，官方总会最先割席。而黑组织的理模式，又缺乏合理的继承制度，走上这条路的人想要金盆洗手，不论是组织还是对手恐怕都不会允许。

    万法皆空，因果不空。她与黎峥只是彼此生命一过客，可“不得善终”四个字在嘴里，竟也会品几分苦涩。

    沉韫想如果有天得知黎峥死掉了，大概还是会为他真实地上几滴泪的。不仅这么想，她也这么说了来，“多活两天吧，你如果死了，我也难过的。”

    黎峥被她逗笑，她胳膊，“被你说的我好像命不久矣。”

    沉韫笑不来，她心有些沉，都怪她问太多想太多，当的快乐最重要，嘛要说这些呢，她转过，双臂缠上他脖颈，呼的气钻他耳廓，慵懒，“要不要啊？”

    这话题跃未免太快，黎峥愣了两秒，搂着她的腰，摇，“不了，还是早睡吧，给时间恢复。”他和沉韫认识以来统共就过两次，不是没有觉或冲动，而是沉韫的快来源就是羞辱和疼痛，式的对她来说其实可有可无。

    黎峥说不清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态和沉韫相，也不知她对自己到底意味什么。能看着她，受她的绪，好像就已经足够。这并不是迁就，而是恰到好的平衡。他不是有意压抑望，只是听从了本心。

    沉韫歪着脑袋看了他几秒，见他神清明，有关心却无望，松开手，耸了耸肩，“那好吧。”她回到自己位置上躺好，床的钮，只留了盏睡眠灯，“我要睡了。”

    黎峥侧过给她拉好被，低，轻吻她的前额和鼻尖，最后是嘴，温柔而珍重，“晚安，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