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褪残红青杏小 - 第14章

    但生一掌将它拍飞。它摔了个七荤八素，还要挣扎起来骂他：你当我想浪费吐沫呀？！还不是怕你散灭，带累了我！这世界我还没看够呢，才不要随你一同死球！

    它边骂边脚，越骂越来气——榆木疙瘩不开窍！你要真想护住他，就得顺着天来，该走风月时走风月，着将他吃抹净！你不吃，让别的劳什吃去，你这劫渡不过去，还是死球！再不行，还有最后一招，一刀把他杀了，各自净，多打回地底，从来过！

    心说的，但生不是没有想过，劫数初成之时，你还是个婴孩，那时动手将一切抹去，似乎还来得及，天要罚，那便让它罚去吧。可后来他知了，事远没有设想这样简单。劫世是天定数，反了定数，后边一样还要有定数，杀多少，来多少。越杀，历劫的时日越，受的苦越多。如此，还要杀么？

    他定意不杀，留你到现如今。这些年来，他在幽冥地底偶尔透过设在人间的镜鉴看你一，时日了，极偶然地，他对你，会有颇为微妙且不能言说的疼怜。那愫就如同严冬里蛰伏待日的藤一般，一伸它稚弱的芽儿，慢慢将他裹住。任何从外边扎心里的事，都是会让人疼的。且疼且，才是劫。你哪里知他的疼已经系在了自己上呢？你们隔着天渊，你甚至都不曾见过他一面。

    怎么？你舍不得啊？舍不得就手哇！你以为你手底的人跟你都是一条心么？就没有当面奉承背后刀的？

    心张牙舞爪，且骂且躲：我看你边那个老东西就不是个好东西！一个劲儿地拦着，不让你与你那劫数走风月，说是为你好，的为你好！也不想想，似你这样的万年寡汉，好不容易得天“赏”一次劫，那是容易的么？！

    但生这回真怒了，一拳将它擂倒，扔死狗一般扔回地底，又把地底封牢了，不让它来。

    心心激越，发牢，还走偏锋，但它所言，句句是真。

    你这天劫已然到了瓜熟落的时候，香味儿散去，馋你的可不止是“人”，但生跟跟地跟着你，就是因为他知这当的绝险之。然而这并非久之计，久之计，是心说的，将你“吃”落肚去。那他为何不动？若真要与你走风月，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你还能抗得过他么？他不动，大约是因为见过太多历劫殒的前例。劫难渡，谁人不知？千万年以来，也只有那么一位渡过去的。多少神堕当，为那“劫”痴狂，肝寸断，甘愿修为尽废，殒命保他或她。丝断后，堕的不知凡几，未堕的，比如那仅有的一位渡过去的，也是一副槁木死灰的模样。他向来骄傲，绝不愿让自己堕落到那般不堪的境地。可大劫将至，余日无多，该拿你如何是好，他心并无准主意。

    要是不就好了。不便能够封心忍，独善己，说不定还能成全了你，你们各自均无挂碍。可惜还是动了心，心思一动，心念电转，业力便已埋，除之不尽，无可奈何。

    一切皆是宿命。宿命让他此时此刻成为但生，与你住隔邻，替你挡掉闻香而来的各样神妖怪。包括胭脂。

    还得回到你险的那个晚上，胭脂自以为已将那两“人”驱离，可保你安全无虞了，她就松开你，打算歇一歇再将你拖回窝去。还没等她缓过一气，这稠黢黑的天忽然被破开，月华升至天，素白的月光照得地上一片白。胭脂直觉这月来得不同寻常，她张一望，望见远又来一人，还隔着好远便让她全刀割斧凿似的疼，疼得忍不住了，便哀嚎声，她直觉来人不好惹，还是走休！她卷起你，快快退避到远远。胭脂在山世，天生天养，从未见过所谓的万之主，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只依着本能避走。她想自家都这般识相了，对方也该上些，不要追来。谁知竟不是。那人跟过来了。胭脂惶惶然，以为他要夺自家丹，就一咬牙原，将整座山圈住，想把他吓退。不想他并不怕，如一块顽石般立在原地，要她把你来。她本憨直，还不知怕——谁也不能和她抢你！既然你已将她送的鳞片收，那便是定了，她的人她要自己守！

    那人见胭脂油盐不，只会死颈，便就使个障法将你抢去，抢到了，再随手一个禁制过去，把她定住，叫她知好歹。

    所以说，那天夜里，你是被那个“不速之客”送回来的。

    胭脂不甘心，禁制解了之后就从远山游回来，谁想却再也不去这栗园小村了。她还见到抢走你的那个人，心暗忖，必定是这狠人用术法将栗园村围住，不让她！

    岂止是不让她，但凡想着朝你伸手的，都不来。

    但生的禁制，是他在禁制便，与他一般，神鬼怪，见者退避；他若不在，禁制稍弱，说不好那些修为的大妖暗，就要短暂地突来惹事。即便他在幽冥地底位权重，到了人界，依然不能任意施为，因天之，六界分明，人界自有人界的规矩，规矩不能坏。如此说来，他跟跟地跟着你，也是顺理成章的。

    蛇鳞

    胭脂此时已能化成人，化来，正是与你年龄相仿的一个女娘，俏丽泼辣，胆大包天。她见不去家找你，就你梦，在梦里诱你。

    当时你才吃完夜饭不久，都拾掇好了，把灯烛挑亮，正在灯写几条看诊心得，写了没几行字，忽然就沉重，困得抬不起，都还没等躺到床榻上，你就这么猛地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