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的新娘 - 二、黑猫

    从他懂事开始，他就知自己与常人不同。

    不知从何时起，他和阿娘上市集，常常见到许多半透明的小孩，在摊位之间鑽来鑽去，或是上路人的背，拉扯他们的发。

    他看着不觉诡异或害怕，一开始只觉得有趣，目光常常追着那些小孩儿们转。小孩们意识到他的目光之后，往往朝泥土地上一鑽，就没了踪影。

    回家之后，他跟阿娘提起这事，阿娘的面容瞬间变得有严肃，虽然语气轻柔但却非常定地告诉他：『别看他们，君惜，好吗？就当作没看见他们。』

    他傻愣愣地望着母亲，直觉告诉他不要在此时忤逆母亲，于是他乖巧地了。之后上街见到这些奇怪的孩们，他便开始装作目不斜视。然而，当他开始对他们置之不理之后，小孩儿们反而对他產生了兴趣，开始会来扯他的衣角，或是在他行走时恶意地绊倒他。

    他往往灰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鼻，低着继续走。

    再大一些，阿娘才终于跟他说了他从未见过的爹，和阿娘之间的缠绵纠葛……爹了阿娘的梦，两人一夜，才有了他……这在旁人听来像是说书一样光怪陆离的故事，却解答了他年以来的疑惑：关于他为何总是会看到那些，旁人看不见的东西。

    阿娘跟他说了死去的爹的故事之后，搭着他的肩，语重心地说：『娘希望你和其他的孩一样，平安健康地大。你跟他们，没什么不同，知吗？』

    他在母亲面前乖巧地，但却隐瞒了自己在学堂里，被其他孩排挤的事。

    毕竟，一个会不断自己跌倒，目光又闪闪烁烁的孩，怎么可能不被同儕欺负呢？

    不过没关係，阿娘平时打零工维持家计，已经很辛苦了，这事，就不要让她心了。

    然后，有一天，阿娘病倒了，他没钱去请大夫，只能到山採些草药熬给阿娘喝。他扶着虚弱的阿娘，一一餵药的同时，努力忽略坐在床尾，一直嘻嘻笑着，浑惨绿，奇形怪状的『人』。

    阿娘的病况恶化得很快，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在阿娘过世的那一天，那浑惨绿的东西也跟着消失了。

    在这个世上，只馀他一人了。他也不去学堂了，每天只在山里晃，挖些野菜和野果果腹，渴了就饮河或。邻里间都传言他疯了，可也没人敢向他伸援手，只有一个从小看他大的老婆婆，常常会私偷给他一些生活必需品和。

    这也无所谓……他也和他看得见的东西一样奇怪，旁人会惧怕他也是理所当然，他也不觉得遗憾或难过，只是希望阿爹阿娘能够早日带他一起走，让他们一家人团聚，不要丢他一个人在这儿。

    这天，他在山里晃的时候，见到一隻通纯黑的猫，被猎人的陷阱夹住了后，疼得喵呜喵呜直叫。他心生不忍，救了牠。因为期在山林间穿梭，他对草药的认识颇，当了一些伤药替牠敷上。本想带牠回家，后来转念一想：家空无一，也没比在这山林好多少，于是替牠找来些野果让牠饿时可以用，又摸摸牠的，才离去。

    那天晚上，他回到家，一打开大门，便听到熟悉的『喵呜』声。那隻后受伤的黑猫，正端坐在地上，一副等着他回来的模样。

    楚君惜的第一个反应是回看看大门，确定自己在门前，门是关的好好的。那么，这猫是怎么来的？

    「门是关上的，但墙脚那有个超大老鼠，我从那儿来的。」

    楚君惜缓缓转回，对上了黑猫碧金的睛。后者朝他眨了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