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旅之书 - 第151章

    影愤怒地挣扎，却对那圣毫无办法。

    燃烧的火焰愈演愈烈，火光与影四蔓延。

    红袍人举起法杖，走近伊兰。

    脖颈传来尖锐的刺痛，血了来。接着是手腕，脚腕。黄金藤在伊兰上爬行，化作带刺的镣铐束缚了伊兰的四肢，贪婪地取着伊兰伤的鲜血。一看不见的力量扼住了伊兰的脖，将他向红袍人拖去。

    伊兰本能地挣扎起来，指星坠幽蓝的光辉微弱亮起。他上的影仿佛受到了指引，立刻飞速漫开。在碰到泉的那一刻，拖拽伊兰的力量似乎猛然被某更大的力量切断了。影毫不犹豫地将伊兰拉了。

    短暂的黑暗与窒息之后，许多泛红的光亮斑块现在周围。他在失神地漂浮着，镣铐上的一条条锁链沉沉地坠在昏暗里。直到影开始焦急地咬他。伊兰在心底很轻地叹了气，他望着周围那些形状不一的亮，向着最大的那个那个亮斑伸了手。

    但他的已太沉太沉，荆棘镣铐上似乎有某力量在阻止他移动。最后他竭尽全力，也只能是勉碰到了目标旁边另一个更小的光斑。

    的力量将他推向那里。

    伊兰猛地从浮起。

    那是一个昏暗隧被枯藤覆盖的井。空气的乐声已经很微弱，取而代之的是燃烧与坍塌的声音。他拖着上的枷锁，跌跌撞撞地爬来，别无选择地向着唯一的光亮走去。

    直到隧尽。

    目光所及之，一切都在燃烧。整个城市的人类似乎在这样的燃烧之了某难以抑制的癫狂。伴随着的天火不断坠落，许多人也同样像火把一样燃烧起来。可这些人丝毫不顾自己上的火焰，而是选择有泉池的地方以难以想象的方式互相屠戮，企图将他人淹没在池——他们在火焰里像野兽一样彼此啃噬撕咬，在怒吼，哀嚎与歇斯底里的狂笑飞快地失去人类的样貌，变成了一个个在火焰之扭曲蠕动的黑影。

    伊兰拖着脚步，摇摇坠地走过这火焰的地狱。他的心里空空，只剩一很的绝望。

    诗尼萨已经成为了一个火光与声音组成的大漩涡，无边的炫目之，唯有燃烧，无尽的燃烧。

    在这样的混，竟然仍有艺人在表演。

    那是个广场角落的银黑帐篷。清脆的铃鼓声在燃烧与尖叫之回着，充满了怪异的平静。而围拢在那里的众多影也同样有着与整个城市格格不的平静。

    有谁在这片平静伴着铃鼓的节奏，用空灵的声音唱。那歌声与伊兰听过的都不相同，它无关神圣，也并不狞厉，只是让人觉得广袤渺远。

    它让人想起星星和承载星星的夜空。黑暗无垠，又璀璨耀。

    那不是属于生灵的声音，却也不是任何乐的声音。它只是声音本。

    它成为了这火焰心一个虚无的空。它在这里，却好像又离这里无比遥远。它分明只占据了很小的一块地方，却仿佛整个诗尼萨才是它怀的尘埃。

    一烈的本能驱使着伊兰向那个地方靠近，可另一本能却迫他停了脚步——他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接着这危险便宣告了自己的存在。他在火光里终于看清了那些围拢在帐篷周围的影。

    是死灵，可又不太像死灵。它们好像都在燃烧失去了外壳，只剩一个个由灰烬组成的黑影。诸多人类灵魂的灰烬在此汇聚攒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而在空地的央，伊兰终于看见了艺人的样貌。他几乎瞬间就意识到，那是游祭者。

    在影唱的是个华服的歌者。它披暗蓝的大袍，跪坐在地上，黑的发般地垂漫四周，如同绽放在火焰的一朵暗的。那空巧的面容上，一双大得惊人的睛里光溢彩，仿佛倒映着旋转的星云。

    在它一旁沉默着击鼓的是个肌隆的兽形，生着四足四臂，八翼黑羽，此刻既跪且坐，面孔上的神甚至比大圣堂的圣像更为庄严。不知为什么，它让伊兰到了一丝熟悉。

    最后是空地央的那一位。它大得近乎压迫，繁复华丽的宽大衣袍让人无从辨认它的形。伊兰只能看到他的脸上和上挂满了形态各异的面。

    面者在空地央无声地舞动着，看似无序的舞姿偏偏又隐藏着和谐的有序。它在无序与有序旋转起舞。

    伴随着他的舞动，黑的死灵排着队，一个个向那帐篷走去。

    察觉到伊兰的目光，那张着面的脸转过来，开始对伊兰舞动，脸上的面了一个笑容。那笑容慈悯平和，仿佛带着无限的意。

    周围的死灵分向两旁，伊兰面前现了一条宽阔笔直的路。

    鼓声一有力地敲击着，渐渐与伊兰的心声合二为一。他不自禁地踏着鼓声，向台阶迈了一步。

    就在这时，一声尖叫打破了这份韵律。

    火光跑来一个大着肚的影。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着，阻拦着那些向帐篷走去的死灵：“不要去那里！不要去！那不是神的所在！”

    是旅店那个怀的疯女人。

    但她无法阻止死灵的脚步。它们穿透她的，继续向前。舞者的舞蹈始终未有片刻迟疑，就像女人本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