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旅之书 - 第116章

    但他没有跌去。影包裹着它，牢牢地抓了地板。

    篝火在掉落熄灭了。对面的游祭者盘膝漂浮在结界，目光停留在了伊兰握指星坠的手上：“您比那些人类明智得多，没有在这里大肆燃火。”

    “那不过是因为我还有其他选择罢了。”

    “话虽如此……”游祭者摇摇，将目光投向窗外：“拥有力量而选择克制，比随心所使用它可要难得多。”

    窗外的黑暗泛起了明亮的光。伊兰凝目望去，只见一艘球形结界包裹的虚影小船现在了船外，三个红的影像离弦的箭一样没其。

    “幻象方舟。”伊兰喃喃。他记得那是很珍贵的圣，对神迹者的能力类型和殉方式都有着苛刻的要求。

    星辰教团当年在暗界任务时，团务曾向教廷申请过。但教廷以圣太过珍贵，且承载人数有限为由并没有批准。那一次小分队的十二个人最终只有两人一起返回了人间。一个是伊兰，另一个是称号为“闪翼”的神迹者。那人曾以瞬间移动的能力闻名，却在任务受重伤并失去了双。他在返回后不久就殉了。据说因为肢残缺导致圣纹不全，最终他留的圣纹只制成了一件规格很低的圣。

    神迹者几乎无法自尽，可真言断定闪翼的死是于绝望。伊兰不知。他只知如果当时小队拥有幻象方舟的话，至少有四个人可以完好无损地回到人间。

    圣在黑暗渐渐淡去，随着球形结界消失了。而在它的消失之，一个庞大的漩涡现了。

    “啊哈，真是狡猾。”游祭者：“早知如此，该让他们一起这个房间才是。”

    他言语慵懒，伊兰却从受到了一毫不掩饰的杀意。

    漩涡激起了更多的漩涡，伊兰在某些漩涡看到了可怖的庞然——显而易见，它们属于虚空之海那些和海萤一样的存在。

    船在这样的围攻之撞击和翻得更厉害了。伊兰仿佛能听到龙骨四分五裂的声音。

    游祭者叹：“可怜的船，但愿它还保得住它的契约。”他重新弹起了手的琴，狭小的结界开始随着他的琴声一层层加固。

    伊兰在破损的窗前看见无数涡和怪影与船肩而过。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不再是黑暗本，而是成为了某光怪陆离的活。

    世界是活的。

    当这个念在伊兰心上一闪而过时，他到了某大的无可逃离的宿命，也到了自己在这个无限的世界毋庸置疑的渺小。

    就在这时，维赫图爬到了他的脸上，轻轻遮住了他的睛。

    温的，柔的，担忧的，依恋的。

    黑暗仍然是黑暗。但一切捉摸不定的虚无突然变得有形可了。他无比清晰地知得到维赫图的存在，也知到了与它密相连的自己。影包裹着他，亲密无间，填满了他与世界之间的隙。他碰它，即是碰世界。

    伊兰抬起手，轻轻把它拉来，拢自己手心。它从他的指溢，将他环抱。

    世界并没有改变，他也没有。他仍然渺小，是无限世界的不值一提。但在此刻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他是维赫图能包裹住的所有。他与它肌肤相贴，影相，这连结驱散了那切的无力与虚无。

    这就足够了。

    虚影从指星坠漫起，充满了结界的每个角落。有一些甚至从破裂的结界溢，不知向了什么地方。它们漫过那些黏腻透明之，温和而定地阻止着来自虚空之海的侵袭。

    游祭者看了他一，自言自语：“惭愧，要是让你因为力竭而死在这里，那可就麻烦了啊。”

    琴声转急，窗外滔天的呼啸却几乎要将伊兰的官撕碎。他只能闭上睛，与维赫图一起承受着颠簸与震动。意识的世界，结界不断加固又不断破碎，他能觉到周围那些火焰在顽地摇曳，绝望地熄灭。

    漫的持几乎让伊兰丧失了意识。在即将力竭的时刻，破裂的舱在一层层封印的加固终于停止了崩塌，但那毁灭一切的力量却排山倒海般兜而来。

    “看来船终于找到路了。”游祭者疲惫。

    挤压从四面八方涌来，伊兰猛然明白，船冲了某个漩涡。

    维赫图包裹着他，试图阻挡那些骤然涌来的可怖力量。尽如此，他的意识仍然不可避免地坠了黑暗。

    当他再次睁开睛时，只觉得四周明亮了许多。温的茸茸正一如既往地保护着他。伊兰意识抬手碰，听见了安的呜呜声。

    维赫图恢复了狼形，正把他牢牢圈在怀。

    的天板消失了，玫紫的星群如汪洋般在他的视野静谧发光。

    伊兰慢慢坐了起来。甲板大分不翼而飞，两舷也所剩无几。三桅杆只剩一，半幅银帆悬挂其上，光芒黯淡。即便这样，船仍然在航行着。周围一片安静，游祭者不见了。

    他在冰冷的轻风望向前方。

    那个属于虚空与黑暗的世界不见了，前是一片星空之的静谧海洋。

    而一望无际的面上，亦是一片光影氤氲的星空。艳丽如梦的群星随海浪漂浮，让人分不清这海洋与天空，究竟谁才是谁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