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旅之书 - 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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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已飞了太久,飞得太远,远至再也觉不到星之圣树的存在。寒冷和疲惫让飞翔变得困难,他渐渐坠落,落在了无垠的寒冷。无数形态各异的尸骸在幽暗的沉默着注视着他——那都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伊兰凝视它们,它们的与伊兰全然不同,看上去却很适合前的世界。于是伊兰也试着改变自己的形态。

    果然,他发现自己又可以动了。他的不断变幻,最终找到了一最舒适有力的样貌。他在黑暗之轻盈地奔跑起来,将闪光的印记留在冰封的空间之

    渐渐的,他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在跟着自己。他回过,在黑暗看见了一双盯着自己的苍蓝睛。

    在这个世界里,这样的存在不多,却也不少。它们是被燃的黑暗,可也仍然是这庞大黑暗的一分。这些无可名状之时常哀嚎着追在他后,逡巡,徘徊,用贪婪的睛望着他。

    但那团茸茸的黑东西又有些不同,不仅仅是因为它永远无声无息。他记得它,在遥远的记忆里。他在它上嗅到了自己的气息。于是他停了脚步。

    它小心翼翼地靠近,化作他的模样,开始爬上他的,像影覆盖来那样。这碰无声而柔,让他有些喜悦,又有些好奇。他蹭了蹭它。它停来,似乎在迟疑什么。然而一刻,它冲他张开血盆大,一咬了来。

    它的利齿在他上穿过,什么都没留。它呆住了。他却并不在意。他碰它,它是那么柔和奇妙。但旅途仍要继续。

    他在它验了片刻温度后,将它轻轻抖落,想要继续向前,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被无数从黑暗涌上来的东西包围了——不是它这样的小东西,而是远比它更黑暗,更庞然的存在。

    茸茸的影在地上哀嚎起来。它那么弱小,轻易就被这些黑暗的手撕裂和吞噬了。他本可以冲破这黑暗离开,但他听见了它凄惨的尖叫。

    他回探向它,然后到冰冷的黑暗穿透了自己。但他仍然从那些疯狂涌动的黑暗找到了它。它几乎被吞噬殆尽,只剩茸茸的一小团。他叼着这个小东西,在黑暗与寒冷疾速奔跑,穿透一层又一层的冰,很快就把那些暗之心的手甩在了后。

    但新的也在渐渐失去力气。最后,在冰封的湖面心,他再次见到了天空。可他已经再也无法迈一步了。他的躯向四周延伸,试图找到一个新的形态维持自我,但对世界的知却渐渐缩小,最终只剩星之圣树光明的倒影在意识摇晃。

    他便以那姿态继续存在。

    那是段漫而安静的时光,在大多数时候。而黑暗偶尔也会像般袭来。他无法离开,也没能被吞噬,只是到自己在一次次地冲刷里逐渐衰弱。

    无数黑暗的东西来了又去,唯有那个小家伙一直在他边,懵懵懂懂,依依不离。它一一滴吃他被黑暗袭击后散落的光,然后开始吞噬黑暗那些与它相似的存在。不知不觉间,它与那些黑暗的庞然之已别无二致,甚至比它们更凶残,更可怖。

    它总是用苍蓝睛望着他,那目光时而困惑,时而贪婪,时而依恋,时而安心。它蹭着他,啃咬着他,偎依着他也覆盖着他。它呢喃,咆哮,低和轻哼。

    它渴望回应。

    他很想回应,但无法到。他的意识逐渐微弱,在又一次被无尽的黑暗包围时,他到自己被一难以挣脱的力量裹挟而去。

    他听到了绝望的哀嚎。那哀嚎无疑属于它。它明明已是异常可怖的存在,在那一刻却仿佛又变回了曾经那团惊慌失措的球。

    他离它而去,仅存的微弱意识在世界的漩涡之。他忘记了自己是谁,又来自何方。在漫得已无法知的时间之后,他在某混沌温停止飘飞,重新获得了形

    这形无比沉重和孱弱,他从温坠落,落于寒冷,粘与血腥。

    迎接他的是充满恐惧的尖叫,哭声和低语。他被匆匆放在了寂静之

    他在寂静之睁开睛,重新看见了星空,看见了大地,看见了影与火焰。生灵与死灵,已灭和不灭,构成了他前的世界。

    他痴迷地看着,直到充满恐惧的窸窣声打破了寂静。火焰与影开始摇晃,开始上升,淹没了大地与天空。他听见了颤抖而疯狂的祈祷:“……黑暗的众君主啊,真实的神明,请在此接纳吾等的奉献……享用吧,享用这与众不同的婴孩……请享用吧,请满足吧,请不要将灾厄带至此地……”

    黑暗渐渐传来兴奋的怪笑和絮语。

    “就是那个……”那些黑暗的影狂:“找到了,找到了……终于找到了……人类居然把它献给了我们……”它们焦灼而贪婪地徘徊在黑暗,却似乎不敢上前:“太了,太亮了,它会烧毁我们……去叫那个家伙来,那个只知哀嚎的蠢货……”

    “它来了,它来了……”

    “哦可怜的家伙,看吧,就在那儿,你要找的……”

    “去吧,去吧,只有你能碰它……吞它,去吞,它便再也不会离开你……”

    火焰和烟尘已遮蔽了一切,疼痛淹没了他。黑暗传来一声尖锐的咆哮,火焰似乎被狂风卷起。他看见一团有着苍蓝睛的影惊慌失措地窜到自己边,一咬住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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