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旅之书 - 第73章

    雪橇消失了。神很自然地抓了伊兰的手，叮嘱：“不要动。”他半跪来，另一只手在石面上，蓝的冰自他掌心向四周蔓延，映了石上来客模糊的形貌。

    空气在一瞬间仿佛凝结了。一秒，伊兰再次会到了世界旋转与颠倒的眩。

    狭窄的冰不见了。他踉跄了一，又被维赫图稳稳地抱住。他们正站在的悬崖上，后的岩层里是一块同样平无影的冰石，而前则是一片在淡淡的绿雾起伏的丘陵。在丘陵尽的天际线上，无数灯火与他们的繁星一同亮着，甚至还能隐约望见闪烁着火光的小小船帆。

    “桥港。”维赫图言简意赅：“那里有去灯塔的船。”

    “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得先儿吃的。”他补充。

    圣光

    离开雪境，那透骨的寒意一淡去了不少。只是时间的沉睡让伊兰仍旧到僵和虚弱。

    没有了冰地，雪橇自然不能用了。维赫图找到了一块落满星光的地，小心地把伊兰放了来：“不要离开。”影在地上移动，在伊兰周围刻暗的符文。

    伊兰艰难地，勉笑了一：“就算想跑也跑不掉，放心吧。”

    维赫图看上去完全不放心。之前在雪境未曾燃尽的白树枯枝从影浮。他咬破手指，血滴在枯枝上，燃起了一团蓝的篝火。

    “我很快回来。”他看了伊兰好几，形才在树木的影消失。

    伊兰虚弱地靠在树上，苦笑着安自己至少这里比雪境要和多了。

    他审视四周。这里生满了一枝上挂着墨绿苞的大树木。当他抬望去的时候，上的几朵苞恰巧绽放，吐些许稀薄的绿雾，细丝般的垂，每一尽都好像坠着一颗泪滴状的绿晶石。

    是绿晶木。显然整个丘陵地带的绿雾就是来自这树木的吐息。典籍上有记载，那泪滴状的珠能酿制一有着烈兴奋功效的提神饮料。它的朵所散发的气息同样有显而易见的提神作用。这大概也是维赫图选择让自己暂时在这里休息的原因。

    可惜这玩意儿对伊兰显然作用有限。他仍然到，沉重得让人无法忽视。他看着自己的手，肤上全是细小的血痕，甚至还有了浅浅的灰皱纹——黑暗的侵蚀来得远比从前更快更严重。

    可伊兰很快就意识到，这才是普通的人类暗界后要经历的，而且恐怕远没达到他们要经历的那么痛苦和恐怖。他从前对此没有特别刻的验，只不过是因为他侥幸拥有那些同胞所没有的天赋力量而已。

    大概是意识到了温度的变化，他上的一分斗篷落在地，化成了一片动来动去的影。

    片刻后，一匹小小的影之狼从地上冒来，蹭了蹭他的手。影茸茸乎乎的，伊兰的肤似乎终于恢复了觉。他挠了挠小狼的耳朵，小狼歪歪，忽然钻回了影里。伊兰去摸地上涌动的影。影立刻钻了伊兰自己的影里，彻底不见了。

    伊兰失落地放手。没想到过了一会儿，那熟悉的柔又悄悄贴上了。他低，发现影正在前晃动。

    伊兰笑着轻叹，安心地闭上了睛。

    不知过了多久，怀的移动打断了伊兰的昏睡。他睁开睛，发现自己周被影覆盖，几颗影的狼从地上冒来，正直直盯着前方。

    篝火旁边现了一个正在啜泣的小姑娘。她和小莉差不多大，瘦小羸弱，面容苍白，脸上满是一近乎梦游般的凄惶。

    毫无疑问，这是个死灵。不详的暗光亮在她的伤痕和闪烁，让她看上去像一盏披着人的丧礼之灯。

    死灵通常都是被黑暗力量俘获的迷途幽灵。那些不得安息的灵魂一旦成为了死灵，也就丧失了自的意志，原本的形貌也会在诅咒与杀戮改变，最终只剩一痛苦嘶嚎的枯骨。

    令人意外的是，这个女孩仍然完全保留着生前的样——这意味着她尚未夺走过任何生命。

    她脚上满是灰烬和烧伤，上的亚麻布睡衣也有火烧的痕迹，似乎是睡梦被一场火灾带离了人间。

    可是单凭火灾不足以让人变成死灵。诅咒或者献祭才会。

    女孩看上去恐惧而痛苦。她的一直发暗哑的轻嘶，伊兰很容易就辨认了来——她呼唤的是圣名。

    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伊兰比谁都明白，这是个不幸的灵魂。他的手指在空气划净化的符文，轻声：“祈神怜悯，祈神宽恕……迷途的魂灵啊，请你凝神细望，引路之光，就在前方……”

    一小小的，由柔光凝成的蜡烛现在了伊兰手心上。尽模糊而摇晃，它却有着晨曦般的光亮。

    小姑娘仿佛觉到了什么，她在昏暗之急切地张望，脚的步伐越来越快。篝火和伊兰明明就在她前，可她仍然只是徒劳地徘徊和摸索着，似乎本看不见这一切。

    伊兰看了自己脚，影正在涌动，覆盖了整块地面。他立刻明白是维赫图的影把自己藏了起来。当他试图走影时，只到黑的影像大团一样沉沉地坠在小上，让他本无法移动脚步。

    伊兰只好摸了摸影，安：“没关系，只是死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