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qi之中 - 第94章

    之前卫庚提起过，虫工所需的能源依赖于电缆提供，这能够限制它们的行动。现在看来，这的确是一个明智的设计。其一台虫工后的电缆被~脆利落地切断了，另一台则更惨一些：表面布满了斑驳的痕，灼烧的痕迹，甚至还折断了几只脚，最后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在虫工的边上，白典看见了第一尸。

    它有着一张熟悉的面孔——“李温严”。当然，真正的李温严已经在几天前的那场斗死去。那个曾经是虎鲨左右手的男人，最后却因为关键时刻的逃跑而丢了命。

    不需要狞猫继续带路了，白典沿着满地的脚印和血迹继续往前，很快看见了第二尸。

    那是“老徐”。更确切地说，应该是在海渔场杀死并替代了真正老徐的人。

    真正的老徐在东极岛上呼风唤雨了半辈，到来却成了别人上岸的一块垫脚石。如果他能够早知自己的命运，会不会选择与人为善，至少不要在那个夜晚去招惹卫庚？

    老徐的尸边上还有几滩正在冻结的血迹，将冰雪染成了淡不一的红。沿着血被拖拽的方向看去，白典发现了几雪狼的足迹。作为岛屿上真正的主人，没有它们参与的战役显然是不完整的——但是白典不敢肯定它们有没有在这片局之浑摸鱼，向它们最痛恨的虎鲨发起攻击。

    血与雪凝结成的路还在继续向前延伸。

    三十步之后，余的几台虫工也被发现了。与前面两台死状凄惨的同类有所不同，它们的外形近乎完好，后的电缆也并没有遭到破坏。

    白典停来稍微想了一想才大致猜到了它们的“死因”——返回矿的卫庚在救他之后，顺手切断了给虫工供能的电源。

    可是如果要论简单直接，卫庚明明可以破坏掉那央方里的蜂巢。但是他却没有那样——至于理由，白典心大致明白。如果换成白典自己，多半也会是同样的选择。

    不知不觉间，一人一猫已经翻过了雪原。

    随着地势的走低，一条暗河从冰裂隙里。白典朝着裂隙望去，那里果然也闪烁着丽的钻石火彩。事实上，那些刚刚离开裂隙的冰也带着星星的缤纷，只不过迅速了四周围熹微的天里，变得无迹可寻了。

    白典沿着暗河继续向前，逐渐将冰雪甩在了后。前方是玄武岩碎石堆积成的黑沙滩。这倔的六棱形岩石，最终也还是在岁月和浪涛的洗礼放弃了棱角，变得细碎而圆起来。

    与黑沙滩同时现的，还有大的轰鸣声。

    那并不全都是海浪的轰鸣，却又与之密不可分——海正在推挤着岸边的浮冰。大块浮冰之间又互相碾压着，发低沉如同闷雷的声响。

    在浮冰破碎的海岸线上，白典终于追赶上了时间。

    他要找的那些人——蓝时雨、火棘以及虎鲨等人正在接收放弃抵抗的投降者，但这其并没有绿医生。

    在一大块礁石旁，白典看见了卫庚。海风拂着他的发，光洁的前额和漆黑如墨的眸。这双睛里曾经满是怠惰、恶趣味和玩世不恭，但此刻却是严肃的，甚至显得郁而沉。

    白典快步朝他走去，然后顺着他的视线发现了那个站在海的人。

    更确切地说，绿医生是站在海的浮冰上。在他瘦小的衬托，大的浮冰就像一座冰冷的孤岛。

    白典站到了卫庚边的礁石上，好让自己的影更加醒目。

    “回来吧！回到岛上来！”

    他冲着绿医生放声大喊。

    “你不是要把我当作家人吗？我答应你了！我知这个世界没有死刑，每个人都能活得很。所以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来！我保证那时候我一定会变得更大，到能够打破所有的偏见和歧视。到那时候，你什么不喜的事都不用，看看书、画画画，天咱们一起去写生……所以你快回来吧！”

    绿医生显然听见了白典的喊话，可他只是心灰意冷地摇了摇，然后转过去。

    白典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就看见那抹灰的影纵跃了浮冰，消失在了冰冷的海。

    礁石上的白典趔趄了一，所幸被卫庚及时扶住。他嗫嚅着想要说些什么，就在这个时候，每天都定时响起的闹铃声不识时务地现在了他和卫庚的耳边。

    “这是绿医生为你定制的特殊提醒：今天是检日，请空到医务室接受健康检查，还有请注意不要忘了时服药。还有，今天是极夜结束的日，祝你未来的每一天都有光相伴。”

    “……”

    想要说的话一哽在了嗓里，白典低闭着睛，任由眶里的在脸颊上凝冻，带来刀割一般的错觉。

    直到有人替他挡住了凛冽的海风。

    “有的人不能选择，有的人不能选择命运，还有的人不能选择归宿。”

    卫庚将白典带怀里：“都结束了，起码那是他最后的选择。”

    说话间，整个天空忽然明亮起来。

    远海天相接的地方像是睁开了一只赤红的睛，那久违了的太从海平面方一跃而起，万丈金光直冲向忧郁的灰蓝天空，碰撞金黄、蓝紫、艳红的瑰丽朝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