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qi之中 - 第46章

    白典没有回应卫庚的戏谑，因为低错落的滴声已经勾走了他的心神。

    冰裂隙的竟藏着一个天然雪，厚重的雪块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好像随时都会发生坍塌，却又保持着奇妙的平衡。

    正如温的风能够唤醒朵，东极岛的大风也创造了属于凛冬的丽——那是一簇簇雪晶结成的“冰”，盛开在的上。散发的不是芬芳，而是阵阵寒意。

    雪鹞以略于步行的速度向前缓行。拐了一个弯，大风和雪晶同时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更令人难以置信的奇景。

    白的雪岩变成了剔透澄澈的冰，表面漾着光的贝壳状纹理，就像是凝固的海洋波涛。

    因为没有光，底的冰层是近乎于漆黑的墨蓝，但是墨蓝又会几抹亮蓝，就像在冰层燃烧着几朵蓝火。

    在卫庚的提醒，白典仰向上看——冰墙在他四五米的地方逐渐收缩，形成玲珑剔透的冰穹。上午十熹微的天光落冰层，折或或淡的宝石蓝，又好像一条悬空的蓝星河，带着亿万颗珍珠般的气泡，一路蜿蜒向前方。

    “我们这是在冰川的。岛上人这冰叫钻石之心，一般会在夏季到来之前坍塌消失，到了冬季重新生成。”卫庚如此解释。

    白典抚摸着光的冰：“我觉得还是叫晶心或者玻璃心更合适。”

    “是吗？”

    卫庚没有反驳，他熄灭了雪鹞的灯，冰顿时罩上了一层朦胧的幽蓝，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但是且慢……白典愕然地睁大了睛——他看见边的冰层竟然开始发星星的火彩，接着是更远的冰、更的冰穹……短短十几秒，整座冰上光溢彩，灿若星辰，竟是言语难以形容的璀璨壮丽。

    “发光的是一古老植的粉，应该是盛期随着风飘到冰川上来的。因为岛上昼短夜，所以它需要尽可能多地贮存光亮，好在黑夜里也能够引昆虫授粉。”

    卫庚的这番解释白典听得一字不漏，却又一个字都没往心里去——他已经沉溺在了远超常识的极致官验，心加快、呼急促、冷汗直冒，还伴随着涨般的眩和狂喜。

    “去，快……去……”

    他拿仅剩的理智，锤打卫庚的后背。

    卫庚纵雪鹞重新加速，仅用了十几秒就穿过了整座冰，停稳在冰川。

    “没事吧你？好端端的哭什么？”

    卫庚回，发现白典嘴发白，脸颊上挂着两痕，而睫已然结霜。

    可白典回报给他的，却是一个哆哆嗦嗦的笑容。

    “我没事…我很好。刚才的神刺激过于烈，让我产生了轻度应激，现在已经没事了。”

    “还有这病？”卫庚替他揩掉脸上的白霜。

    “你知大卫雕塑吗？”

    “知啊，跟蒙娜丽莎什么的搁一区这里呢。听说三区想要借展，很多人觉得肯定有借无还……怎么了？”

    “很多人在第一见到大卫雕像的时候，会现短暂的神崩溃。但专业手册始终没有正式收录过这病征，所以我……”

    一提起心理学的事，白典就滔滔不绝，好在卫庚及时打断了他。

    “我懂了，你就是被钻石之心给哭了。要不我还是把你送回基地去，毕竟这一路上好看好玩的还多着去呢，要是把陶首席给你加的屏障给坏了，那可就亏大了。”

    白典赶拽住卫庚的衣袖，说什么也不肯走回路。两个人就这样拉锯了几分钟，直到确定白典的不适彻底消失，卫庚这才重新发动雪鹞，沿着冰川绝尘而去。

    东极岛上有很多条冰川，而几乎每一条冰川都享受着湖泊的陪伴。

    雪鹞一路行向东北，来到了冰川的最前端。这里是由大冰舐的岩谷，低洼蓄着满满一湖雪，倒映朦胧的天光。

    湖边有一座小型安全屋，卫庚停来检查屋的设备与补给，留白典一个人在湖边。

    那倒也不是孤单乏味的事——因为湖上飘浮着无数从冰川末端分裂的冰块。大的有如房屋，小的还比不过一双拳，但是它们无一例外全都是晶莹剔透的，而且量越是大，就越显令人心醉的宝石蓝。

    它们就像大大小小的蓝莲盛开在湖面上，不难想象当夜降临的时候，应该也会焕发梦幻的钻石光芒。

    等卫庚忙完了工作，两个人沿湖岸向北前行。走大约百十来步，只见湖突破了一隘，分一溪。

    他们跟着溪穿过峡谷，前豁然开朗——来自冰川的蓝冰顺着溪冲向海洋的拥抱，又被汐敲碎成了大大小小、成千上万的碎片，散落在漆黑如夜的沙滩上。

    是的，大海与沙滩——白典第一次看见了东极岛的海岸线。

    今天的确是个行的好日，就算站在礁石上也不会觉得海风有多喧嚣。大海甚至有沉默，因为海岸线上的浪全都凝冻住了，冰面的冲向沙滩，为浮冰制造一波波柔的起伏。

    真正的闹远在海天接——太还没升起，唯有淡淡的金光从地平线方漫溢来。天上飘着几朵云，是山楂的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