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越山河 - 第38章

    “她在忙，你哪位？”我用冷淡的语气答。

    “你是她谁？”对面又问我，语调很不客气。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等会！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说，你让越关山自己来听电话。”

    “我说了，她在忙。你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吧，我转告她。”我不想让那些人和关山再有一丝一毫的接。

    “不是你到底谁啊？我是她堂弟，这是我们的家事，得到你？”对面忽然吼了起来。

    我把电话拉远，刚要回嘴，手里的手机忽然被走了。

    我回一看，是关山。

    “我是越关山，你找我有什么事？”

    “关山……”她举起手指示意我别说话。

    “王坤鹏，好久不见了。”关山的表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

    “最近怎么样，还在健教练？”

    她和对面寒暄了几句，听上去似乎关系没我想得那么差。

    “你大费周章地找到我的号码，不是想跟我叙旧的吧？”关山话锋一转，神随之锋利起来。

    对面不知说了什么，关山忽地一顿。

    她意识地捂住嘴，牙齿衔住手背的肤，留一排很的牙印。

    我赶忙上前拉开她的手，用自己的掌心捂住。

    “你，你说什么？”

    她靠上墙，抬看灯，脚后跟不住地踢墙。

    “我……”她的眸垂来，睫的影使我看不清她的神。

    足足迟疑了十几秒，她才回答：“我会去的。”

    她抬手抓住发，睛闭，一幅竭力克制的模样，声音却没有丝毫变化：“我知怎么去。”

    “嗯，我明白。”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她的脚步踉跄一，我赶忙扶住她。

    “怎么了，他说了什么？”我问。

    她却躲开我的手，顺着墙去，坐在地上。

    她曲起膝盖，埋着，肩膀耸动着，不知是哭还是笑。

    半晌，她开始看我，眶很红，嘴却是上翘：“星河，他死了。”

    “我的……父亲，他死了。”

    越关山的日记（15）

    -2012年1月2日-

    为什么不逃呢？为什么总是抓不住机会呢？

    为什么总是这么没用？自己是废也就算了，还要连累阿。

    阿回来了，一群人围着她，其名曰“劝回来了”。

    无法用言语形容我此刻的心，愤怒、憎恶、悲哀、讽刺，甚至还有一丝猜测被验证后的欣然。

    他能带回我，他的“女儿”，自然也不会放过阿，他的“妻”。

    为了“劝回”阿，他几乎发动了村里所有的男人。

    其实大家都明白他因为什么才跑路，也知为了还债我们有多难过。大门上用血写成的大字至今仍有痕迹，那段时间甚至没人敢走我们门前的路。

    可是如今，他们仍然乐于攻讦她，唾骂她伤风败俗，指责她恩将仇报——他可是帮她办了亲妈的后事啊，不报恩便算了，怎么有脸跑呢？

    其实阿是能离开的。

    那天，我被他带走的那天，她可以走的。可是她没有。

    因为我们约定过，要一起走。

    她留来，等着我逃来，等到的却是气势汹汹的村民们，将她带回地狱。

    像我这样的人，除了当别人的累赘，还能什么呢？

    妈妈如此，阿也是如此。

    你们为什么要在乎我呢？我是他的女儿，我上带着他的基因、着他的血脉。你们为什么不厌恶我呢？

    为什么……要为了我放弃自己的好呢？

    -2012年1月8日-

    阁楼冷得像冰，很久没晒过的薄被散发郁的霉味，我裹着它，觉得自己像一只了霉的橘，在暗暗自腐烂。

    楼传来不堪耳的声音，我捂住耳朵，用后脑撞击墙面，以眩抵抗心尖的剧痛。

    月亮好圆啊，光透过窗，连地面也在反光。

    活在沟里的我们，怎么拥有这样明亮的月华呢？

    -2012年1月10日-

    天气很好，但再的光也驱不走心的寒凉。

    表来看我，隔着上了锁的大门，透过门看见我底的乌青，她吓了一，问我怎么了吗。

    我当然没事，我没有被打，也没有挨饿，受到的最大的委屈也不过是被没法抵挡夜里的冷气，打了几个嚏，了些鼻涕。

    我很好，真的很好。

    我只是……该认命了。

    -2012年1月20日-

    夜里又了一场大雨，外的路被冲垮。过年期间，没人修，不知要坏上多久。

    他被迫留在家里，坐在火塘边，一一地着烟。

    我在网吧打工，认识了很多烟的牌。他的已经是上等了。

    他哪里来的钱？我问过阿，他们把她带走时没有发现她的存折，他用的不是阿赚来的钱。

    这些时间他在外边都了些什么？他又为什么要回来？

    我对此一无所知，并且明白哪怕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

    他变了，笑得比从前多了许多，但里总透着狡诈。

    如果说过去的他是一熊，直来直往，只顾自己快，没钱了就要，不给就打，那么现在的他就是豺，会表面关心阿，话里话外却都在问她有没有藏钱，警告她不准动歪心思。

    -2012年1月31日-

    路还没有通，因为早已习惯了和阿相伴，和他共的时光变得格外难忍。

    -2012年2月8日-

    他已经不常去赌了，喝酒也变得节制。我当然不觉得他是改好了，可是他究竟在想什么呢？

    我尝试看清他，但对他过去一年多经历的缺失使我无法掌握他的心。

    他不让我们门，像锁住两只鸟一样锁住我们，却又不再对我们挑刺，不再打骂，甚至允许我在家看书，不再对阿施暴。

    有时候，他的目光落在我上，仿佛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一件货。

    我的心里忽然萌生一恐怖的猜测。

    我祈求这不是真的。

    -2012年2月23日-

    阿怀了，又一次。

    他格外兴，甚至说这孩是上天补充他的礼。

    究竟是怎样狠心的上天才会将女人的痛苦包装成礼，送给一个亲手杀死自己孩的人？

    我不希望这个孩生，不希望它生在走不的山里，不希望它重蹈我和阿的覆辙，不希望它睁开看到的是这样荒谬的世界。

    但我没法改变什么，他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