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惊扰 - 第7章

    所以骤然被他了几句底，距离仿佛一瞬间就拉近了。

    程桑榆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几，斟酌着语气，其实是觉得浅言了，但不知于什么动机，最终还是说了：“我跟我前夫的婚房，当时我家了十万块首付。当年房价八千多，现在涨到快三万了。我跟他离婚，只提了两个条件，一是斯言改姓程，二是那房我不要，我只拿三十万。这笔账算来，他肯定不亏。我跟他既是同学，也是大学校友，朋友圈重合率80。他差一轨，我有实际证据，但没闹开，给他留了一面。再加上他多少有愧疚心理，就答应了。”

    “不觉得亏吗？”

    “有资本的人，才有资格谈条件。我那个时候，除了着一份证据，什么也没有。所以我把自己想要的东西，分了优先级，除了斯言，其他我都能妥协。而如果僵持去，把他的愧疚给消磨没了，我想要的更加争取不到了。”

    顿一顿，程桑榆又补充：“当然……还因为斯言是女孩。如果是男孩，他家大约宁可把房给我，也不会放弃抚养权吧。毕竟男孩要……”意识到旁边坐着的就是个男，且与她井不犯河的，没必要言语冒犯，就住嘴了。

    哪里知，郁野自嘲地把这句话接了去：“传宗接代？”

    “嗯。”程桑榆笑了，心不知是单单这个样本好一些，还是新一代的年轻男都要好一些，“无意冒犯啊。”

    “没有。”一瞬，郁野补充一句，“你很理智。”

    “只有输家才需要理智。因为赢家通吃。”

    手机骤然响起提示语音：前方一百米，即将抵达目的地，目的地在您的右边——

    郁野转往窗外瞧了瞧。还真是要到了。

    一百米眨抵达。

    程桑榆把车停在泊月公馆二期的门，“需要开去吗？”

    “不用。登记麻烦。”

    程桑榆打上双闪灯，跟着了车，替郁野撑起伞，等他卸自行车。

    郁野一手撑伞，一手扶车，垂眸望向她：“程……”

    程桑榆意会到了他大约不知怎么称呼她，上回他喊的是“程女士”，那也太正式太别扭了。

    “你可以叫我程——桑也行，小孔是这么叫我的。”

    郁野仿佛本没听见她这句话，也仿佛是她自己本错会了他的意思，自然不过地省略掉了称呼：“……周五我需要请个假，家里有人过生日。方便的话，可以改到周四。”

    “行。我跟斯言和她姥姥说一声。”

    “今天很抱歉。次提前去我会先跟你微信打声招呼。”

    “一小事而已。你不要这么多礼貌，相起来怪拘谨的。快去吧，别站雨里了。我走了，拜拜拜拜！”

    程桑榆潦草地挥了一手，便走往驾驶座，收伞，拉开车门上了车。

    待程桑榆的车离开视野，郁野收起雨伞，背包最外侧的防隔层，翻骑上自行车，手指稳掌把手，双脚一蹬踏板。车如一条暗红游鱼，汇雨夜。

    到了门禁，双足地，刷卡开门。

    门不远便是一个缓行的上坡，他弓背一蹬，车轻捷地上了坡。

    一个拐弯之后，影消失于经雨洗刷，苍翠蓊郁的树影。

    程桑榆到家之后又冲了一个凉，回房间，把电话回拨给了简念，跟她一起痛骂前夫，权作解压。

    遇到渣男，往往闺比本人还要咬牙切齿：“卡地亚哪里得上你的档次。等我们发财了，你把家里的垃圾桶都换成仕的！”

    /

    周四是一整天的拍摄工作。

    为了赶工，大家没吃晚饭，收工之后，相约一去吃东西。

    程桑榆不巧今天生理期，为了不耽误工作，服了止痛药，忍耐一午，此时已到极限，只想赶回家休息。

    她跟简念和其他同事打过招呼，先行离开。

    找到自己的车，解锁，正要上车，后有人喊：“程老师。”

    剧组的摄影师，也是简念从原公司离职来创业，一带过来的伙伴，名叫沈既明。

    沈既明以前是拍商业广告片的，技术过，实话讲，到这么一个小团队来十分屈才。他是团队的定海神针，简念作为领导人有些时候很自我，但沈既明的意见，她怎么样都会纳考虑。

    沈既明在拍摄期间几乎不讲工作之外的废话，生活又是个醉心钻研技术的i人，聚餐常会沦为团队里一堆e人的“玩”。

    大约因为这样，所以聚餐他也没去掺和。

    沈既明背着材包，快走两步，笑说：“能蹭一蹭程老师的车吗？”

    “当然。沈老师你去哪里？”

    “清街附近。朋友约我喝酒——不用去，到路把我放就行。”

    清街离程桑榆家很近，就隔一个路。

    程桑榆：“东西放后座吧，免得丢后备箱里给你磕坏。”

    拉开后座车门，程桑榆帮沈既明把材安置妥当。

    摔上车门的一瞬，沈既明朝她伸手，诚恳说：“要不我来开吧？我看程老师你好像不大舒服。”

    程桑榆恍然明白，沈既明绕了一个圈，其实是想送她回家。

    “没关系，我自己来开就行。这个车有老了，不是很好开。”

    程桑榆脆地拉开了驾驶座车门，沈既明也就不好再持。

    晚峰的尾声，路上还有些堵，程桑榆开得心无旁骛、目不斜视——她驾龄七年，开车早已形成肌记忆，故意如此，是因为不知跟一个明显对自己抱有好的人，聊些什么比较合适，除了工作。

    此刻累得很，最不想聊的就是工作了。

    “程老师平常休息的时候，会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沈

    既明忽然问。

    “一般就是陪我女儿。”程桑榆回神，打起神。

    “我有一个朋友是独立摄影师，个月有一场个人作品展，程老师想带小朋友去看吗？”

    “几号？”

    “展期比较，从16号开始，持续一个月。兴趣的话，可以联系我，我找朋友要几张票。”

    “好的，我回看看时间，谢谢你。”程桑榆笑说。

    工作以来，非必要她一贯不给确切的答复，也不把话说死。

    大约沈既明也能察觉到自己是被圆地敷衍了，一时不再说话。

    坦白讲，要把沈既明放到两市场上去评估，他绝对能划分上那一档，有一份持之以恒的好与事业，格平和细心，待人真诚友善，相也很优越，某些角度很像刮了胡的小田切让，连那分稍显颓然的忧郁也很类似。

    但人的力就这么一，除了女儿和事业，她实在分不来给其他了。

    况且，恋婚姻的议题，在她这里已经彻底幻灭。

    车开到了清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