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不可貌相 - 第112章

    相府门前~锣鼓喧~呐~锣鼓喧~噔楞里格楞~噔楞里格楞~

    八抬轿~端坐着~相府千金~刘瑞莲儿~刘瑞刘瑞莲儿~

    就唱这两句，一分钟过去了。

    十打的电话，说整完了。瞅着要十半，还没见到人。

    段立轩恨恨地想着，要不今天就削这狗篮儿一顿吧。等他蹲沙滩上挖蛤蜊的时候，从后面塑料桶。推沙坑里，照踢个十几二十脚。

    在想象里踢到第八脚的时候，终于看见了陈乐乐。穿着淡粉麻料西服，尖咖鞋。发抓得锃亮，嘴红得发光。既不像去急诊，也不像去赶海，像八抬轿里的相府千金刘瑞莲儿。

    刘瑞莲儿瞅见他，还停了本就缓慢的脚步。捂着嘴大笑，在微风里簌簌摇摇：“二哥，你好可啊。”

    “哎我的老天，你快走两步！”段立轩拎着小塑料桶，一路叮叮当当地迎上前，“还二哥呢。再他妈磨叽会儿，我都能等成你二大爷！”

    等走到跟前，他发现刘瑞莲后还跟了个陪嫁。瘦瘦，灰土脸。俩大脚岔着，像个倒立的蛏。

    “二哥，我有事拜托你。”陈熙南凑到段立轩脸边，撒似的小声，“我们不是从河走么？能不能捎他回河县医院？他妈妈脑卒，还来回转了仨地儿。现在况不好，二级理不了。我想顺路上去?一，想想有没有辙。”

    “啧，那是海鲜吗你就往我桶里啊？”段立轩嘴上骂咧，却快地冲那男人招手，“我车停后边儿小区了，多走两步吧。”

    好消息，终于发了。坏消息，后座多了个陌蛏人。

    “你胆儿也大啊。”段立轩趁着等红灯，从后视镜打量蛏哥，“不认识人儿的车也敢上，不怕我给你拉哪儿噶腰？”

    蛏哥挂着憨厚讨好的笑，局促地攥着膝盖：“他是二院大夫。他有证儿。”

    段立轩也歪嘴笑了，把胳膊搭上窗框：“你妈咋还转了仨医院？”

    “一开始住的二院。当时大夫跟我说，医保规定住院不能超15天。控费也不能超三万，让我们转。我寻思老太太还没好，小医院条件不行，就托人找的三院。那边儿住了十天，又往外赶。再不就让我们自费换综合科。我瞅综合科太贵了，床位费一天就得小一千。没那老些钱，就又转的河。”

    段立轩搓搓，问副驾的陈熙南：“哎乐，医保有规定不能超15天来着？”

    陈熙南累坏了，一撂就开始犯困。他撑着脸，梦糊糊地答应着：“没有。”

    “就说是呢。我那前儿搁二院不住了小仨月。”

    “二哥住的是特需，没有周转率指标。再说你走的自费。”

    “自费就能多住？”

    “当然啊。”陈熙南换了个不太舒服的姿势，迫自己保持清醒，“自费即时结算，上就账。医保季度报，还不一定报得清。像他妈妈这的，医保指标就报三万。实际超的那些，医院得倒贴钱。哪个科室收的，哪个科室承担。”

    “咋承担？”

    “扣钱啊。”

    “扣谁的？”段立轩不可思议地瞪着，“别告我扣你的啊？”

    “嗯呢。á~ à~！还有护士的。”

    段立轩不说话了，定定地看他。陈熙南察觉到目光，泪婆娑地看过来：“嗯？怎么了？”

    “没事儿。”段立轩转回，狠轰油门，“草，瞅你像他妈的傻几把。当儿啥不好，偏要当大夫。”

    风雨同舟-100

    等到了河县医院，俩人跟蛏哥上去看。老太太嘴里着胃，已经是半昏迷状态。

    陈熙南翻翻病历，又看了看病人。

    “现在不仅并发肺炎，肝肾功能也不好了。”

    蛏哥站在床边，俩手抱拳地祈求：“陈大夫，你心。能不能帮我在二院…”

    “我不能。”陈熙南几乎是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把病历挂回床，走到窗边向外张望，“抱歉，我帮不了那么多。你先容我想想。”

    段立轩见他为难，凑上来小声：“要不我给扔俩钱儿得了。都他妈困难，不过来。”

    “不准钱。”陈熙南抓住他的手，放到嘴边狠咬一，“自个儿连个医保都不衬，还不好好攒着。再当散财童，给你钱包掐死。”

    “啧，那不是你捡的蛏！”

    “我捡…那还不是为了你？”

    “啥玩意儿就为了我啊？我都不认识他。”

    “我不想在跟你求…咳，赶海的时候，脑里闪过哪怕是一丝的愧疚。你懂吗？”

    “我懂个der我懂。挖个蛤蜊戏这老多，我再给你打个光得了。”

    俩人在窗叽咕半天，陈熙南抬腕看了表。妥协般叹气，转对蛏哥：“多了我莫能助，只能说给你指条路。”

    蛏哥不住，祈盼地看着他。

    “不要照脑卒往上转。老人家血条件不行，不了溶栓。并发症还多，神外神都不会收。你直接走二院急诊，肺炎转呼科。急诊那边我可以帮你打个招呼，不至于拒接。至于呼科愿不愿意收，我也没法跟你保证。”

    “要是呼科不收咋整？”

    “没办法。现在这况，能在急诊有个地儿待就不错了。或者继续找人。你要是乐意个一两万，床位问题应该能解决。”陈熙南看看那奄奄一息的老人，微微摇着，“不过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现在这个况，痊愈的可能基本没有。就算是治，也不过是来回换抗生素，平衡一表面炎症。总之那天不会很远，到时候是否接受心肺复苏、上不上呼机、不icu，你要提前考虑好。”

    等从河县医院来，已经是将近十二。

    郊外的林荫郁郁葱葱，像一片绿海。蓝的天，铺着鱼鳞样的云片。

    段立轩放天窗，让夏末的风车。音响里放着凤凰传奇的《天蓝蓝》，鼻端飘着若有若无的海腥味。

    “乐。”

    “嗯？”

    “我看老太太的病历，和爸一年生。”

    “是啊。”

    “你要想爸了，我带你上趟栖鹤园儿？”

    “爸不在栖鹤园。”陈熙南伸手，让风顺着指尖游过，“爸在这风里。”

    段立轩不再说话，若有若无地叹了气。

    “倒也不都是因为爸。”陈熙南撑着脸，嘴角挂着浅笑，“是我今天想个好人。我今天的每一件事，必须都能堂堂正正地讲与你听才行。”

    他的睛缓缓合上，声音也逐渐变小。齿间碎飘飘的话，像的小粉扑。带着痱粉的温柔香气，地扑在人上。

    “你知我，不是个完的人。但今天，我要个完的人。要能得上，这个丽的日。还有接来，要对你说的，那些丽台词。”

    段立轩歪嘴笑了：“小瘪犊，又他妈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