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同 - 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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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兄,我……”

    “听我说。”他以目定住胞弟,“你阿嫂是在那年的四月里知的,在这之前,我给了她一份和离书,想让她离开是非之地,保她平安。她都应,字都落卷了,但又回来了,怀着回来了。至此,便是这么多日日夜夜,提心吊担恐我发病,殚竭虑照顾发病的我,还要想着怎样可以更好地活去,因为我们有了孩……”

    “我、并不是很讨厌她。”

    “你、朝臣、世人,总有人还不能完全同看常人般看待她,这是很正常的事。世俗的偏见,但凡存在,总是难以磨灭。”蔺稷轻叹,“但是,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你不仅不会讨厌她,还会尊重她,她。”

    蔺黍抬眸他看。

    “你会的。”蔺稷笑,“因为你阿兄的光很好,极少错。而你的光,多半不如我。”

    蔺黍眉宇间有些不服气。

    蔺稷便又扣了床榻,这会由郑熙领带,四个人抬来两个箱笼。

    箱笼放,五人很快退去。

    “从你府上寻来的,自己去看。”

    蔺黍起去开箱笼,目之所及,冕旒冕冠,玄金一片。

    “阿兄——”蔺黍跪去。

    “闭上嘴不必解释,谁的,是何心思,我比你清楚。捡个炭盆,自己拿去烧了。”

    蔺黍双手打颤,摸上箱笼,动作有些迟钝。

    蔺稷着眉心,压嘴角,“你最好快,等你皇嫂来看到,你算是彻底落把柄在她手上了。”

    漆黑夜晚,蔺黍在帝王寝殿外的廊烧掉了两厢笼逾制衣

    火光耀,然往来的人,侍疾的医官,戍守的禁军,都很有默契地绕过他,不闻不问,不阻不拦。

    火苗起来,他的那一方天地生意,驱逐他上寒意。

    寒意。

    他又想起阿兄,回首隔窗牖看靠在靠榻上的人,听他一声接一声的咳嗽声,息声,全他耳际。

    于是,低回来殿

    “过来。”蔺稷示意他坐回榻畔,伸手指向另一,“坐那,把抬起来。”

    榻边案几上已经备了温和足靴,蔺稷探巾帕,蔺黍意识他的意思,起拦住。

    “又不是没给你洗过足。”蔺稷将他脚底泥垢一去,费了他不少力气,最后不免疲惫,“自己再洗一洗,炉上备着。”

    蔺黍双通红,“阿兄,接来我该甚?”

    “去,不必言及我,只说让他们离开。”蔺稷将一件大氅披在他上,“然后回来陪我。”

    蔺黍听话照

    于是,他在陪伴兄的日里,先是听闻外一复一日聚集官员,要求面圣,传来后廷的都是人心不稳的消息,他几次想要去平息,都被蔺稷拦。蔺稷说,你阿嫂会理。他便看到那个砍断王旗的女,又砍断了前朝最后的一缕血脉,看见她双手鲜血淋漓,悬颅于城楼,置棺木于城门,平息躁

    然后继续看一个个官员被带廷,是在城门聚集的太仆令、右扶风、 车郎将、符节令、左都尉……很多很多人。听他们一个个讲述,蒙氏的几位将军是怎样同他们信誓旦旦地保证,陛已崩,皇后所为;怎样和他们承诺,但凡梁王殿上位,他们便可以代君行事,择他们的女郎后廷,选他们的官,许低位的门官厚禄,许朱门台亦封侯拜相,甚至裂土封王……甚至,他们说,梁王如今已经控制城。

    “阿兄的光果然很好。”他看着皇后,对天,“我去料理了他们,但求放过阿乔,她从来都是劝阻,此间事宜什么也不知。”

    然而蔺稷并未准许。

    他就着隋棠的手用完药,看着忐忑不安的胞弟,笑,“你怀疑了我妻这样久,我是让她用行动证明的。所以你要我相信你的妻,你也得让她自个来证明。”

    话耳际的一瞬,蔺黍最大的受,竟是无力。

    一受的无力

    阿兄,是否也曾这样无力,用言语无法让手足信任他的人,方才这般策?

    是故,当蒙乔用蒙氏七颗颅来换他回家时,他终于泪,明明有好多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只与帝后跪首,“昭殿上话,永远作数。来日,无论何人碰阿嫂与沛儿,都先需越过我去。”

    ……

    街灯火阑珊时,梁王府的后院的桂枝连理灯便亮了起来。

    蔺黍回忆前诸事,贴在妻膛,“我听阿姊的话,没有再听旁人的话。”

    “是你大了。”蒙乔抚他发

    “阿姊,他们毕竟是你族兄弟,你要是觉得难过,不必抑着自己。”蔺黍从她怀退,自己搂住她腰腹,垂眸,“但请莫怪阿兄狠心。”

    蒙乔低低笑声,“傻,我谢他还来不及,怎会怨他!”

    “你谢他甚?”蔺黍蹙眉。

    蒙乔懒得理他,戳过他脑门,“就寝吧。”

    蔺黍似想到些甚,面来,杵着不动。

    蒙乔返拉他。

    蔺黍,“你可是过阿兄?”

    蒙乔愣了一,实诚颔首,“过。”

    青年原本僵冷的面庞一风化雪,一把将人抱起,奔去卧榻。

    “说‘过’你还这般兴奋?”

    “因为是‘过’ 啊!”

    ……

    桂枝琉璃灯摇曳了许久,方慢慢停来,安静燃烧的烛火淡黄的光圈,投在案后一双人上,添几分温柔

    “我悟来了,三郎费心设的这场局,要对付的本不是蒙氏。你若只是想理蒙氏,大可直接借他们台城失救那次发作。或者一坛毒酒,一排刀斧手,让他们暴毙便可。但你都没有,而是绕了这么一大圈。你真正的目标,是四弟,是朝臣。”

    隋棠眶红,抬看向铜镜的男人,与他四目相对。须臾方重新垂睑,继续给他篦发缓神。

    檀香木的梳,被她在手握了许久。她篦得格外仔细,就差一梳理了。

    蔺黍贵在份,又有军功和威望,是来日最有可能危及太地位的人。最主要的是,他不喜隋棠,受蒙氏兄弟挑拨,已有数次对她生不利之心。

    “从你那年怀着,来鹳湖寻我。我没法再赶你走,我就一直想,一直想,我要怎样才能保护你。平了天,御极九鼎,就能保住你了吗?”蔺稷气,“不能,人心不可测,局势永远在。四弟从来不是一个有智慧的人,我也不需要他如何文韬武略,我只需要他的忠诚,但我要如何确定呢……”

    蔺稷缓了许久,“我没有其他法,只好将我死后的场景,提前预演一次。”

    泪从隋棠落,正好砸在他袖摆。

    蔺稷看着洇的布帛,抬手抚摸自己面庞,想起朔康十年孟夏的鹳湖,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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