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她答，是你在
我，对我好过。
对的, 她原就是这样说的。
嗯，是我。
那他再问一问, 哪里对你好了？
不说也没事，我以后会对你更好。
以后……
她哪来的以后。
他们没有以后。
鸿嘉二年九月，东谷军占领扬州建业。酒才过一巡, 蔺稷在满腹追问、重重疑惑
，杯盏从手洒落，人一
栽了
去。
之后便昏迷了两昼夜, 林群一行医官诊脉定, 乃是多年行军旧伤累计, 这厢得了虫蚁疾患，遂一朝发作。好在不是太严重的病症，如常保养静休便是。
只是此番尚且在病, 车
劳顿回京，势必一路要多
准备，以防病
加重。如此商讨间，蔺稷初醒，
是暂不回洛
，歇在鹳
湖养伤。
病去如
丝，直到两个多月后，他的
彻底康复。
彼时已
腊月，朔风呼啸，雨雪纷纷。
他索
传信回洛，是开
再銮驾归京。而京畿接到他信件的时候，他已经私服同林群带领一众暗卫前往冀州。
林群不解，冀州距离鹳湖六七百里，如何要冒风雪赶往？
蔺稷，“你不是要研制药方，以便来日攻伐南地三州时更好地运用吗？这药方是殿初
，且去那
看看。”
林群闻来更是疑惑，即是对南地三州所用，自该研究这三地的气候风土才恰当，如何要舍本逐末？
然看一路策疾奔的主，到底未曾说话。左右蔺稷这般前往，为看顾他，自己总要跟随的。
冀州早在朔康七年的时候，便是蔺稷
，他此番到来，榻在冀州牧府。□□日星月兼程，到底疲乏，占榻便睡沉了。
这一夜，他了一个梦。
梦是朔康七年的五月，他从冀州回洛督运粮草。他记得隋棠就是在这个时候把药方送给他的。
送了两回，他都随意打发了。
【“董大夫看了，也说不错。”
“还记得这事呢。这些由林群他们就好，无需你费心。”
“我很认真写的，改过几回了，你留着看看。”
“要不请个说书班在府里，你无聊了就让他们给你解解闷。我听闻上回你去义诊，可是一人都不要你看？”蔺稷上打量她，最后目光落在她白绫覆盖的双
上，“原是能理解。”
隋棠低。】
……
那日的场景，时隔两年，蔺稷依旧记得清楚。
但是梦里，他并没有看到她。
他只是在某个午后，偶然回去
泽堂，在东侧间窗台的书案上，看到被镇纸压着的一方绢布，翻来阅过，方知是一则药方。
“孤调的，你闲时看看，或许有用。”
声音响在他背后，他转望去，除了一片茫茫白雾，什么也不曾看见。
想去追她，梦便醒了。
蔺稷坐在床榻
气，已经是平旦时分，腊月天外依旧灰蒙蒙一片。他起穿
好，冀州牧赶来随侍。
他吩咐把卫泰在时的州牧和官员寻来，说是有事寻他们。
费了一日，寻到四五位。
蔺稷在邺城行
接见他们。
行无人居住，这两年也不曾翻建，只稍作了打扫。以至于蔺稷午后过来，见得殿外雪压枯枝，风卷残叶；殿
浮尘轻游，窗棂吱呀。
他问他们，可见过公主？
诸人本就惶恐，这厢得此一问，更是无措。
“莫怕！”蔺稷平和，“你们多少知晓，前朝的邺城公主隋棠乃朕发妻，朕近来思她，过来问问她之生平。”
众人松一
气，但到底没说
什么。
当年冀州城还是卫泰主，公主五岁来此就藩，名为邺城王的主人，时为隋齐皇室的傀儡，卫泰手棋。被卫泰奉在
台，作他尊齐揽贤的幌。
外人鲜少见到她，唯一知的一件事，是她十二岁那年，三献邺城王奉给卫泰，请旨封卫泰为远亭侯。为齐人暗谩骂，
骨卑怯，献城偷生。
她十二岁的时候，蔺稷正值弱冠。
这一年，蔺稷扶太隋霖为帝，迁都洛，挟天以令诸侯，正是意气风发时。他比卫泰多掌了一州，手又挟着天，
激得卫泰满目妒火。
蔺稷有些想起来，彼时少年天还不敢主，得了胞
书信送于他看，征求他意见。
“且让那老匹夫得意两日。”他尚在理豫州战事的扫尾事宜，转首将这事丢给了尚书台。
心，城尤未破而献之，这公主要是被围城时一撞死，还能赞她两分骨气。
彼时他也骂了她一句，觉得她偷生可耻，当真是隋齐皇朝的亡国嗣。
夜
，蔺稷在风雪肆
的邺城王大殿里坐了一夜，眉目枯寂，鬓发凌
。
天明前往漳河。
他在漳河逗留数日，寻到了她的草庐。
草庐四
透风，门前野草蔓延，积雪堆压，好似无人祭拜的荒坟。
“那个公主就是个灾星。”山皇帝远，又是前朝后裔，当地百姓少有顾忌，“她一来，十来年未发大
的漳河闹起洪灾，不知死了多少人。”
“这倒许是巧合。”
“什么巧合，我都听说了，她命格不好，被厉帝逐安，扔来的这里。可不就是把灾星扔来了吗？”
“要这样说，确实可恶。”
“但她一个小女郎，也吃了不少苦，树
草
没少咽过。好不容易
两颗菜，你还成日去
。”
“她那活该，你就没过吗？”
“同样和她一般大小的天女，我们就喜
的很。可惜啊，天女也不来了。”
蔺稷打听隋棠的过往，沉默听之，忽开，“天女是甚？”
“漳河退之后，夜半有一女，蒙纱遮面，给吾等看病送药，不收诊金只收一
果粮
。她医术不算
通，只说是天上凡历劫的女儿，术法慢慢恢复，医术会慢慢变好。”
“确如她所言，数年里，她的医术越来越好，救了我们不少人。”
“天女的心也好，还给那公主说过话，说什么她一个小姑娘吃苦吃得够多的了，平素少言不争，偶有多余饭也愿分之众人，面上多有笑意，让我们少与她为难。”
“哎，其实谁愿意为难她，多来是迁怒，要怪就怪她生来公主，我们多少血汗钱都作徭役奉了他们，她再苦能有我们这些老百姓苦吗？”
“反正，我们恼她也无甚错。她若真像个圣女菩萨似的，纵是前朝公主，但好歹是当今天发妻吧，还生了个孩，怎就这般无名无分的？可见本也不怎么样！”
“罢了，这会人都没了，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蔺稷从漳河返回洛时，已是鸿嘉三年的二月。
隆冬风雪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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