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尘 - 第4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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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手指在琵琶弦上轻拨一,而后五指转如飞,先来了一首柔柔的小调。

    小姑娘看她的手指都,摇摇说:“我可学不会了,得有多快的反应速度啊!太难了!”

    凤栖不言语,一曲毕,又来了一首,这次不仅是速度快,更是力量十足,指甲把琴弦划得“铮铮”作响,好几回人都跟着节奏颤抖,又或者整个都随着旋律大开大合。而那音乐也雄浑奇崛,把人带一个张的氛围里,仿佛刀兵相击,又仿佛断鸿哀,最后是残火燃烧在旷野,把那绝望演绎到十足。

    凤栖弹完一曲,看了看边人惊讶而境不能的傻样儿,笑:“这才见功夫。这首曲是《十面埋伏》,讲项羽在垓被围,最后一场困兽斗后,被自刎。”

    她收了琵琶,凝然片刻,:“拿沙盘来,我要准备‘十面埋伏’了。”

    温凌也不是没有在死过努力,他尝试过派人正面突围,但是很快被打了回去;尝试着挖开,逃往黄河,但淤泥太,疲兵已经毫无力气这样的工事;还曾经和云桐谈判,愿意拿边的所有金银细,也愿意不再手河北诸州县的事务,等于是把割让的土地还回来,但云桐的回书是“陛严命,不和谈,不纳降,冀王输了,您承诺的这些也是我们的。”

    温凌自知毫无退路,颓坐两宿后,对边的亲兵与幕僚参谋等说:“他们恨我们骨,如今连投降的路也没有给我们留一条。不是我不顾念兄弟们的命,实在是他们就是想要我们所有人的命。如今拼一把吧,背一战,或许还有活路。”

    他边那些大男人们,忍不住也都哭了。

    温凌在漉漉的死巡视了一圈,士兵们可怜在稍微燥一岸边搭草垛睡觉,吃些青蛙和虫,鱼虾都没了。

    他也自心酸,站到一地上,对残兵们说:“请降不纳,我们慢慢在这鬼地方熬死,南梁也并非他们所自夸的那样仁义德。我们如今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最后一搏,万一还有条生路。各位近来过得很不容易,温凌知,但如今也唯有一搏的最后法,如能胜利,我再给大家伙赔罪!”

    他突然曲一膝,跌跌撞撞地跪了,他边的亲卫们赶泪把他扶起来。

    三军自然也动容,也晓得对方不肯纳降,他们就是毫无活路了,也只有一战而已,倒也激起了无穷的勇气。

    可惜穷途末路,光有信心和勇气已经没用了。南梁军队不愿意损失太多,仍用的是云桐惯熟的游奕军打法,再加上凤栖的呼应合作,温凌的军队打得疲乏,战线拖得很,时间得很久,却始终没法突围去。

    所以,当温凌将裙披帛还给凤栖时,已经真个如垓被十面埋伏的楚霸王。

    “我带五百亲兵,往回突围。”他裂的嘴,“若能突破邙山那里并州军的封锁,再来解救其他士兵。如果……”

    他把失败的话咽了去。

    如果失败了,他们就再无翻之机,而他本人则准备好了穷途末路的结果。

    “我们陪大王同生共死!”他的亲卫哽咽着说。

    “其实也不必。”温凌微微地笑,笑容苦涩,“同生共死,本来就是无奈之举。”

    他整理铠甲,又仔细检查了匹的肚带、鞍鞯,最后手指肚抚过他的刀和箭镞。这些都是他最的东西,要陪着他到最后。其他所的……他茫然地望了望西边的远,日正好,是个日的天,白云悠悠,众鸟啼鸣,青山隐隐,潺潺,他绝望的心里又有些绒绒而生的东西,又很快被他的绝望击败。

    “这样好的土地,好的时光,温凌,你都不了。”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他朝西挥动了手的令旗,喝了一声:“铁浮图!发!”

    重甲的骑兵,爆发最后的勇力,齐刷刷跨鞍上,黑甲收了太的光,却反,沉沉的一片,象征着死亡一般。

    刀锋箭镞齐刷刷一闪,最后的铁浮图军扬鞭飞驰,绕过层层和溪,蜿蜒在泥泞的路

    他们很快在驰骋的背上看见不远围困过来的并州军,齐刷刷的盾,整齐的札甲,耸如林的戈。

    更重要的,他们对曾经叫人闻风丧胆的铁浮图军,毫无惧,嘴角甚至带着轻蔑的微笑。

    几名飞驰在最前方的重甲骑兵,刚刚打算乘速度冲击盾,为后面的队伍冲破一条血路,远突然传来三轻快的鼓声。

    训练有素的并州军不疾不徐推来几十辆大车,每辆车前面包镶,后面是两张神臂弩,弩箭已经装好,再闻鼓声一响,弩箭对准小上疾驰而来的重骑兵,十支弩箭瞄准一个骑兵,齐刷刷同时松开机括,弩飞凌空,发令人发憷的破风声,而后穿凿铁盔和铁甲,把“铁浮图”来,铁盔再,颅骨依然被穿,死状极惨。

    铁浮图倒也无所畏怯,变换了阵势,呈现互相呼应之势,依然不屈不挠地飞驰而来,俯低,期待躲过箭雨。

    鼓声也变了,其音亢起来,节奏也愈发明快,随着主军鼓的声音,还响起无数鼓音,把命令往远传。

    不知多远的地方,也有应和之声。

    而弩箭虽张,这次却没有击。倒是路间横生绊来,铁浮图和形成的拐的阵型顿时。即使是稳住了匹没有被绊倒的,也再不能成型。

    拿着重斧、重锤和刀的游奕军捷地从芦苇来,一个个灵活地在地面翻,很快到了拐,刀砍斧劈,穿凿捶打。已经饿得半死的靺鞨军哪有力气扛得过去!纷纷倒地,被逐一击杀。

    温凌的目光循着鼓声转到了那座曾经伏击了他的山上塔。

    残败的塔遍布灼焦的痕迹,只有大的梁和砖石没有被烧塌,依旧巍然屹立在山

    最的塔里,他熟悉的影飘飘然也在,依然是素洁的白纻褙,血红的石榴裙,面带幂离,纱帘后隐隐投她的目光,想必也依然是微笑的、轻蔑的、挑衅的、妩媚的……

    鼓槌在她的手里,令旗也在她的手里,想必那遥遥呼应的鼓声是她的丈夫靺鞨军恨之骨,又怕之髓的云桐。

    只见她一边凝注在温凌的脸上,一边扫了冲锋过去的铁浮图一,依旧是轻纱隐隐的一笑,手起槌落,在鼓儿上发响亮的震动。

    游奕军四散,灵活如游鱼,翻了芦苇丛遮掩的,消失不见了。

    遍地只剩铁浮图军的尸,脑浆迸裂,鲜血横,惨不忍睹。所以就连后面几队即便是极富勇气的军人也不免胆寒。

    温凌挽起手弓,对准了塔,对准了凤栖的幂离。

    他仿佛听见了她的轻笑,恼怒地一箭去。

    塔早就超了他弓的程,箭镞到半空就无力了,坠了去。

    凤栖揭开幂离,凝然望着他,笑:“冀王殿,您连程都算不准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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