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球 - 第110章

    谢心一动，想问什么，徘徊者通过后视镜看她，仍然是那副冷漠的没有一笑容的表：“有什么用呢，我后来就学乖了，不再说别人的死，我也涉不了什么……我好不容易想涉一次，但那时候已经迟了。还不如什么都不说，要是当时我一句话也没提，因果就不会把我牵扯过来，大清早的加这班……还要亲看见这个样，还好有绷带。”

    “你是王墨回。”

    “她的场景里还有我呢？”

    “嗯，她觉得你很讨厌她，所以格外想了解你，对你好。”

    “那个蠢老师。”王墨回沉沉的脸上浮现一丝不耐，黑黝黝的嘴一抿。

    谢说：“她自己也觉得自己蠢……”

    “但她是个好人。那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有的小孩太不乖了，他们还会给药，就图表面看起来还算回事，骗人的钱，背后的老板后来听说烧死了，好的。林老师不会这样对我们，她是真心护小孩的，我都知，我就是不知她为什么不辞职赶走，”王墨回忽然一瞥手机，“呦，又地震了，我没什么觉，你呢？”

    “我觉得有一晃，但也没太大觉。”

    “震不在这儿……偏的，哎，信号不太好，你看着儿路，给我指着。”王墨回眨的速度很慢，看来的确是通宵累了，谢急忙看向窗外，居然离小区这么近了，急忙开始指路。

    “这个世界是个大的东郭先生。”王墨回一边看后视镜掉一边说。

    “林栖之也这么觉得。”

    “我不觉得东郭先生是个蠢到要挨骂的人，要是他对好人无条件好，说不定还是圣人呢，只不过遇上了山狼。”

    “嗯。”

    “你讨厌她吗？”王墨回用角余光留意她的表。

    “什么？”

    “她不是在夺舍你吗？这可有违背好人人设了。”

    “你希望我说讨厌还是不讨厌？她的场景里，你小时候还喜她的。”

    “谁小时候不喜大？哦，不好意思啊，我天生就漂亮……我也没立场劝你说什么，你恨她跟我也没关系，她没有过对我不好的事，我不恨就行了。不过我就是……怎么说呢，这个因果啊……得我心里也的，我平时很怕麻烦，不说话的。世界上能记住她的人不多，我算一个，你也算一个吧？大家都已经不算囫囵个的活人了……我当年说得太刻薄了，但事实就是这样。难得有人能跟我讨论讨论她，毕竟是小时候的记忆，我想知你的看法，你打算怎么？我好合你。”

    “她啊，她既是东郭先生，也是山狼。”谢说。

    “那你也是东郭先生了？”

    “说这些什么，是我自己不小心计，事发展总乎人意料，我也没想清楚。”谢指了个路，王墨回拐去。

    她一边抬看倒计时一边说自己的计划：“我觉有一些记忆在我脑里复苏，但我没想好……可能需要一时间，我需要先回家一趟，确保林栖之没有披着我的在那里。我有一个重要的家人要和她代我的去向，顺带看能不能得知林栖之的落，然后，我们去找她。”

    “你现在的状态，活人都看不到你的，需要我替你传话吗？那你整理一措辞，那个话不要太私密了，我说不。”王墨回已经把车开小区，挪在停车位上。

    “如果这样的话，就不去看我朋友了，话还是要当面说……走吧，先上楼，我好像想起我的手机密码了。”

    东郭先生21

    电梯间的监控里，只有王墨回的肩膀耸起，像了一气，又重重落。

    电梯里，一一矮，一人一鬼，谢看电梯门的反光，只看见王墨回那珊瑚绒睡衣的倒影，手机。

    上楼时，她想起了密码，或者说她的肌记忆回来了，解锁之后率先看微信，又给王墨回看：“他们去营了，营地在这里，离开有一段时间了，一会儿我们过去不知来不来得及。”

    王墨回查了一路线：“不好说，有偏，开车过去三个小时，这个时间一会儿就堵起来了，加快速度吧。”

    披着谢的躯的林栖之果然不在，王墨回打量一圈，歪在沙发上说好了就叫她，睛一闭，只听见谢开开关关各柜冰箱之类，速度飞快像是抄家，还没睡着，谢已经拉她了：“走吧。”

    一看时间，谢只在家里停留了不到五分钟。

    直接发，往郊外开去，谢把手机翻来覆去地看，消息显示林栖之和柳灵杰已经见面了，照时间来算，这会儿也已经到达。她忽然问：“能不能直接报警，就说你的朋友失踪了？”

    “为的是什么事件？是十三年前的事件，还是一会儿不知会不会发生的那个杀人案？”

    “……”

    “倒是可以，我记住了，一会儿有必要的时候我会报警……十三年前的事太久了，加上那场火过于诡异，证据都没有了，谁会愿意再把这个陈年的烂摊拿来议论个一二三四。说起来难那场火是柳灵杰放的吗？”王墨回说。

    谢闭上，在林栖之的场景里经历过的最后那一幕浮现在前。

    林栖之死了。

    作为一个懦弱的，愤怒的，火焰烧尽自己的好人，无声地死去了。她是一个普通的鬼，穿着她临死前的那条白裙，上破着大，晃晃悠悠地飘摇在活人的地界，遵循本能，带着微弱的怨念往自己也不知的地方而去。

    她抵抗本能，继续留在这所房里，像在大风把自己挂在树枝上的白塑料袋，摇摇晃晃。她心有不甘地想要警告什么人，告诉别人，凶手是这个小孩，是他的家人，告诉了又能怎样，她不知，作为一个死去的人能什么，她不知。没有人看见她，她离开地室，想要去，随便对谁说什么都好。

    刚走到起居室，她停脚步，有一个影引她的视线。

    柳灵杰的父亲正在打电话，微笑着，旁边是着眉心的柳灵杰妈妈，电视静音播送着晚间的新闻，主持人嘴一张一合。

    盛铎正蹲在电话旁边，穿着一件红的儿童衬衫和黑背带。两个大人看不见这个计算机小孩，盛铎正在聆听大人的话：“……好，那就麻烦你了，哈哈——怎么就忽然挂断了，这小。”

    盛铎正在把电话的线拆来，在自己耳朵里。他专注地研究那老旧的固定电话，但大人在用手机联络——可他把电话线拆掉的时候，这个家所有的信号仿佛桶一样被盛铎的耳朵里，他歪着甩掉手里的断线：“系统恢复成功。”

    电视忽然没有信号，变成了老旧的雪，柳灵杰妈妈愣了愣，一拍丈夫：“咱们的电视还有这老功能？”

    “不应该啊……”男人起，盛铎走到电视后面，自言自语：“系统故障，正在修复。”

    他就站在男人前，男人对他视而不见，直腰：“我安排老李上来理，你先睡觉吧，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