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古 - 第46章

    他没有动，“孟凛”也没有动。它小幅度地歪了歪脑袋，发沙沙的轻响，好像对前不明来历的家伙展了莫大的兴趣，一动不动地看着，安静得可怕。

    片刻后，谢无相视线微微偏移，定在了它后的蜡烛上。察觉到他意图的瞬间，“孟凛”的神猛地沉来，乌青的纹路顷刻爬上整张脸，像延伸的藤蔓，从咙里发几声扭曲兴奋的吼叫，像极了对猎的警告。

    谢无相恍若未闻，仿佛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自然而然地涉：“这里有些暗，可以借蜡烛吗？”

    古怪的蜡香弥漫，“孟凛”的呼声变得沉重起来，嘴角挂着和底森神截然相反的灿烂笑容，在这张脸上显得格格不。

    它抬手向侧摸去，将要摸到蜡烛时，又蓦地换了个方向，电光火石间，抓起供桌上的东西向对方猛地扔去。

    疾风一掠，快得犹如一光，几乎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谢无相却忽地侧了侧，灵牌的棱角在极端的速度仿佛变成了一把利刃，险之又险地着他的右脸飞过，嚓地轻响，砍断了几缕发。

    发丝悠悠飘落，他抬手拢住，攥在手心。一秒，难掩兴奋的喑哑笑声在耳畔响起，“孟凛”已然从一跃而，劈手砍来，指间还抓着一张澄黄符纸，符文动，泛起白光——

    是孟凛随携带的符咒。

    谢无相目光自纸面上一扫而过，看清朱砂笔迹的瞬间，折闪过，一手捡起方才嵌墙的灵牌，正正挡了那张符。

    被贴上符纸的同时，木牌猝然爆裂，化作木屑向四炸开。

    或许是他一昧的闪躲刺激了对方，“孟凛”从嗓里渗几声咯咯的笑，忽然一把捞起地上已经失去行动力的纸人，手指沾着蜡油，在纸人脸上恶狠狠地画了起来，越画越快，连带着纸人的也微微颤抖起来。到最后，纸人轻飘飘地站起来，往谢无相所在的方向扑去。

    腹背受敌，谢无相依旧没有攻击的动作，只是躲避的行动被纸人所拖，比原先慢了些。饶是如此，形仍然很稳，看不破绽和慌。

    原本还算游刃有余，然而一刻，他毫无预兆地蹙起眉，压抑地咳了一声。听见咳嗽声，他肩忽地冒什么东西，不过接着又被他疾手快地摁了回去。

    这一声仿佛打破了一直以来的平衡局面。纸人骤然扑了上来，谢无相抬看了一，指腹飞快地在满地锋利木屑上一划，然后单手攥住飞扑过来的纸人脖颈，抬手，沾血的手指在它颈项上横着轻描淡写地一抹。

    如同断的刀从落，留一刺目的血线，纸人僵在原地，那颗摇摇坠的脑袋终于与彻底分离，于半空灰飞烟灭。

    谢无相松手，又咳了一声，手背在边抹了。

    察觉到他的气息弱了不少，“孟凛”神闪过一丝郁的喜。它打量着前的人，好像在打量一新的躯，随后警惕又试探地伸手来。

    黑气从“孟凛”的里缓慢地逸，缠着向谢无相涌去。后者却没有动作，停在原地，任那涌动着不详气息的黑缠上来。

    “孟凛”的笑容越来越大，在某一个时刻，突兀地凝固在了脸上。

    它的黑气并没有如愿占据这新的，反而被拦在外面，一一地消散不见。

    似乎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况，它的表倏地沉来，嘴角彻底耷拉去，不甘心地想要再试，却忽然察觉到一熟悉的气息。

    未等它反应过来这气息属于谁，谢无相忽然问：“准备好了吗？”

    声音通过这的耳朵传递给病劫。它歪了歪，有疑惑。

    谢无相站在黑气央，被涌动的黑包围，鼓得发丝飞舞。他微微笑了，笑意却不是对着前的行尸走。

    “——受死。”

    “孟凛”的睛缓缓睁大。

    脑后遽然掠过一冷冽的风，它极力扭望去，却只捕捉到半空一抹黑的残影，一秒凭空现在它后。

    传来撕裂的声音，像一块被撕扯的布帛。郁危也没眨一，一手从后背没孟凛的腔，抓住那个猖獗太久的瘤，面无表，连！

    鲜红的血四飞溅，他手，黏稠的血沿着手不断滴落，啪嗒啪嗒在脚边汇成一小片。孟凛的晃了晃，颓然倒了去。

    瘤在他手恐惧地挣扎起来，郁危未有一丝迟疑地将它甩到地上，也不回地抓起一蜡烛，握在手心，随后扬起，快得只见一弧赤影，仿佛他手的是一柄匕首，凶狠地、用力地贯穿本，将之死死钉在了地上。

    ——尘埃落定。

    提心吊胆了一晚的邵挽忍不住激动大喊：“师哥！”

    血顺着颌滴落，郁危从地上站起来，回过。

    他这副样的确有些吓人，被孟凛的血飞溅了一，在冷白的肤上错分明，对比烈。烈的攻击和一瞬间爆发的凛然杀意还没完全褪去，让他看上去有些沉，又怵目惊心。

    邵挽被一个神吓得一抖，担心是他还没杀尽兴，想迈去的脚又缩回去了。没办法，他师哥看起来真的一副很想杀人的样。

    接来的一幕印证了他的想法。他看见郁危大步星走到谢无相那边，冷冰冰地问：“你的符纸用完了，为什么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