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言
人静静看着她。
重华上前拾起稿纸，此正是她从康夫屋
里带
来的，字迹歪歪扭扭，形似手腕无力，勉力而为，不知康夫是何时所写：
一山能令日月移
二剑认主非为主
三百年
川无归期
四象两仪反太极
五
窃自故人手
六狐对镜弹琴
七薮
漫谁止洪
八方血海日
彤
九州生气数已尽
拨却风云始到终
“这是我在一位前辈学者的遗
寻得，我认为这应当是一
谶纬，但是无从解读，”重华说，“当今世上于学一途造诣最
的两地，无非便是名都镇国太常寺，与天
祖
岳州霖
。霖是当年神曜皇帝飞升得之地，仙缘厚，我想到这里来，也许会有解答。”
法言人目光落在纸上，神
无悲亦无喜。重华心想她怎可如此镇定，难此人从来没有惊讶或悲异的绪吗？
也许她是不相信自己说的话，重华解释：“其实，这篇文写得很巧妙，依我所见，应当是将一些名字与过去未来发生的事隐藏在字句。这一句&039;九州生气数已尽&039;，也许暗示着未来将有一场大灾难。可是，唉，我解读不来。”
“名字？”
“是啊，比如说……”
“比如说，山令为岭？”法言人说。
她那语气里并无嘲讽之意，重华却脸上一红：“大、大概是这个意思，不过我也想过，是不是过于简单了……”
“你有什么想法呢？”
重华见她似有兴趣，
神一振：“这个第二句，唔，我暂时没什么想法。第三句我想关键在于这个&039;川&039;字，不一定是真正的川，也许是个代指，我查了很多书暂时还没有收获。&039;五&039;究竟是指五朵，还是五
？也可能并非真实的，而是一句字谜？六只狐狸对镜弹琴，怎么想都不可能是现实发生的，应当是一指向……至于七薮，原本我也毫无
绪，不过今日城到
走了走，忽而想到云梦泽本为一片广阔的大泽，数百年沧海桑田，渐在扬两岸分家，共有路白东赤船官女观等七个大湖。七薮漫，难是指未来有一场大洪，这倒与最后几句的意象相合，预示着将有一场灭世的灾难……天呐，难以相信，莫非那个前辈的意思是，百年后这个世界就会毁于一旦吗？”
“百年之后？”
法言人专注听罢，目光澄净，却说：“也许就在明天。”
重华看着她，忽然发了个冷颤。
生因
说了那样可怕的话后，法言人借了一卷藏书就走了。重华原以为她也对谶纬有兴趣，看起来即使有也不会太多。
康夫留的那些谜语，或许只有他自己才能完全解读。颍川……西川……秦川……金川……经诀的名川似乎也与谶纬提及的无归期之“川”毫无关系。至于那场灭世灾难，更是翻遍典籍也无从预言。
如此过得几日，秋意渐
。
霖的
们开始添衣加餐饭，勤扫落叶，修理窗牖，排清淤。舍友法言则依旧闭
不，鲜少能见着她人。
不过，偶尔在藏书阁碰见，也能聊上两句。
重华打听到，此人原来在沧州的一座岛上修行，预
到自己时日无多，才离开修行地，来到祖霖完成最后的大圆满。
“她的儿，当年听说是在岳州过世的，”生因观主说，“选择岳州作为自己的临终之地，对她而言也许是一个
回罢。”
“她到底多大岁数了？”重华问。
生因观主摇不知。
二人在藏书阁，互不打扰，书卷烧烛短，光
似无言。得空时重华翻看法言人的阅卷，却大多文字艰涩，竟然不是本朝所书，所刻简牍甲骨，皆是远古人神共治天时留的遗。
“这写的是什么东西？”重华不禁问。
法言人：“你翻不到的记载，都在这些简书金文当了。天地之初的所见所闻，会被完整记录来，然而经过千百年的
，就会失去原义，从而无法解读。”
她将一支骨简递给重华，其上十二个字晦涩难明。
历经风霜侵蚀，刻痕已似是而非，形状更像一蠕虫爬行留的诡异痕迹。以手指
挲，耳边仿佛能听见幽远的呓语，令重华产生莫名的畏惧。
“陆地通于九泉凶秽决于妖川。”法言人说。
重华：“……”
她肃然起敬——能解读如此古老文字的奇人，整个太常寺恐怕都找不来几个。如果康夫还在，也许他也……？重华忽然一愣。
“这是个川字？”重华抚摸末尾的刻符，有一古怪的，命运般的直觉在她心里诞生。
“你拿反了。”
“……”
骨简调转个儿。
重华抚摸末尾的刻符，有一古怪的，命运般的直觉在她心里诞生：“这是个川字？”
法言人淡然答：“在前秦人的语义里，妖川在陆地尽，诸恶汇聚之所，即为九泉。”
尽
法言人语气平淡，但太多问题萦绕在重华心间，令她无比混
，不知从何问起，直言：“妖川是真实存在的？”
“是。”
“那它究竟在什么地方？”
“没有人知。”
“你不是说，简书金文，记载的都是古人真实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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