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神书 - 第296章

    他一气憋太久，肺如火烧，快冒金星的时候总算看见一线光明。破而，此是另一寒潭，开了一线天光，一注匹练似的悬泉飞漱而，落潭，激起四。目测的度，可称远在天边，瀑布坠落发大的呼啸，震耳聋。

    潭引一，漫天然的，离瀑布远了，能听见传来的回响。他想应当是找到地河了。

    山寒，狄飞白浑透，冷得发抖。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呆久了，会突然对世界的真实产生怀疑，不知自己正往哪里走，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他想起米介的话：会死在一个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

    如果他死了，狄飞白不受控制地想：甚至没有人会来找他，大家只当他不钟鸣鼎，偏浪迹天涯，过自己的逍遥日去了。

    他心没有恐惧，只到阵阵恍惚。灵魂犹如悬浮在半空，俯视着这行尸走。同样的受他已经有过验，那就是每次跟随江宜妖川时，在那片无论生死的秽气之海。他的还活着，但意识已经死了，并且过不了多久，也会死去。

    生者如过客，唯有死亡是永恒。

    狄飞白沿着河走去，两边陆续现粼粼白骨，鬼灯如影随形，好似秽海里漂浮着的舟。

    河上方雾气动形成幻影，时而是士兵厮杀，时而是地震山洪百兽奔走，变幻无定。雾气于狄飞白行走间被冲散，又在他后合拢，终于令他陷重重包围，不辨方向。到都是真真假假的人影。

    狄飞白曾蒙江宜授业，多少也能看来，这是山白骨所化的秽雾。雾所现的陈年往事，乃是令人死也不能遗忘的障。雾是披汉甲的士兵，沿河排排站立，尽皆沉默地注视着他。

    “开！！”牙飞剑挥开雾。

    士兵挥舞着刀枪剑戟向他冲来，在牙飞剑刃上撞散成一团模糊的光影。

    这里是一古战场的遗址，河岸两旁的白骨，应当都是死于战事的士兵遗骸。多年后有活人闯，气激发了它们有关那场战争的记忆。记忆与，都是浊鬼，本应归还于地脉，却在此执着徘徊不去。

    狄飞白本对鬼神之事存了敬畏之心，此时却止不住心的轻蔑，踩碎白骨路，：“都死了这么多年，还有什么放不？！劝你们早去投胎！时移势易，活人还有活人要的事，别来碍事！”

    此言一激怒了鬼魂，群起而攻之。虽则没有实，雾涌过来，仍然冻得人彻骨寒凉。

    狄飞白无路可走，反生怒意，握剑在手：“小爷今天好人到底，送你们上路！”

    语罢抖数剑光，边走边砍，打得两岸断骨齐飞、人俱碎，青锋昂然呼啸，耳边尽是鬼哭狼嚎，真好似无间地狱的景象。

    斗得正，一从他袖里坠落，啪嗒掉在骨里。

    捡起一看，原来是江宜从府库里找到的袋。

    狄飞白为防它，将袖封得严严实实，不知怎的却掉了来。打开一看，幸而里面的粉末还是燥的。

    他想起米介教他的办法，将粉末燃祝祷，可以请神。狄飞白只知江宜要找的东西，须得使用此，却不知何时使用，何地使用。也只好死当作活医，捡了块石剑一斩，火星溅落于粉末之，须臾腾起一缕青烟。烟气渺茫一指，狄飞白跟上去，一路分拂柳，终于穿过秽雾，光明大放——原是来到一。

    他忙钻去一看，顿时前千峰百转，万壑争，红枫翠柏次第铺开，晓气如蒸，松声似涛，淋潦漫漶，雷声不休。云层低矮似乎手可及，不断有雷霆降落峡谷，谷底形则为雾气笼罩，难以窥视。

    先前还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溶里，一转却已临千仞之，斯斯景实在令人动摇。然而，狄飞白却顾不上这壮观的景致，已将一手放在了剑柄上，一气重新提起来——他并不是此地唯一的造访者，前石台上，已有一人，正坐在悬崖边缘，两脚垂云雾。

    那看上去的确是个人，而非秽雾造的幻影。

    “你是谁？”狄飞白问。

    那人一动不动，好像一尊石像。

    “你是……雷神阁？”狄飞白试探问，忽又察觉不对。

    神祇虽无别之分，但照江宜的说法，丰隆至少是一个袒、背刺羽纹的青年男形象。

    这个“石像”却垂着发辫，背影纤细，似乎是个女。

    狄飞白警惕上前，听见低回的声音似唱似念：

    “丽浣白骨……黄泉路为血……失我蓬，不见万山……不见万山……”

    那声音听上去有些失真。狄飞白持剑问：“你是什么人？”

    他绕上前去，渐看清那人侧脸，脑海一阵电光石火，蓦地叫一个名字：“依则？！”

    这位兼数职的族，同时扮演着战士与刺客的双重角，于总府上演的一幕闹剧，给狄飞白留了刻印象。

    依则逃走之后，随即不知所踪，既没有与垫江坊里的族人取得联系，也没有设计搭救陷囹圄的同胞。数月以来，原来一直藏在这里。

    “你来了，”依则波澜不惊，看一狄飞白，“这又是谁？我不认识。”

    狄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