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飞白沉默片刻，一扯嘴角：“你是说，不需要我了？”
“那倒不是，
迎你来沧州，我的师门不也是你的师门。”江宜半开玩笑似的。
“你回去了还
来么？”
“不好说，”江宜诚恳
，“其实我想安静一
，很多事
没想明白，也许短时间里不会再来了吧。”
短时间是多短？有多
？江宜是修仙之人，隐居避世几十年不山也是有可能的，若能得，更兼寿命无限漫。可几十年对狄飞白而言就是一生。他一时无言以对。
二人静坐片刻，屋外更漏刚过三更。
“明天再说罢。”江宜不忍这别离，终究避过话题。狄飞白默然站了许久，离开厢房。灯
剪灭，归于寂静的黑夜。
江宜回来的消息，翌日就传到李初耳
。梅园是皇
别苑，两
相距不远，皇帝驾临时江宜方晨起发呆，在檐廊端详一方棋盘。李初从转角过来，江宜忙要起
见礼，李初一手
住他，一面看向盘上残局：“江先生雅兴，这是
珍珑局来了……咦？这局，是怎么个意思？”
这本就是江宜与商恪闲来无事胡
所为，没什么
平，李初越看越困惑。江宜：“陛今日来，是为了康老先生的事？”
李初在雨檐席地而坐，他这次来没有带旁人，江宜知这是因为皇帝有些私的话要说。
“那天夜里，朕去见了康夫最后一面……”
那天江宜在著作局后巷外见到的乘辇，果然是皇帝车驾。
“……康夫的一生，为朕所约束，终生在太常寺不见天日，到老也只得守着一方小院，不能离开名都，归老林泉。他要走了，朕于于理要送他一程。”
江宜信
：“陛重重义。”
李初看着他，似乎很
慨：“江宜，你倒是不怕，将来落得和他一个场。”
“……”江宜一愣。
“朕去见他，要他若是升了天界，记得替朕向老祖宗带句话。呵呵，”李初笑着摇
，“其实，也只是随说的。康夫不是修仙之人，哪里去得了天上，死后一样是九幽黄泉……可是，朕回之后，就听说江先生你，带着康夫的遗
消失了。”
李初
狂
的神。他或许猜到了，不然，祝史也会将昨日发生的事禀报于他。
“江先生，你是有大神通的人，朕心知肚明。鲛仙护心铠也是你替朕寻回的，那天慈氏阁突现虹彩，事后里的方士告诉朕，有人曾在谒室外使用过风角之术。康夫生前最后几日，听说你常常去与他作伴，那日更是带着他消失！朕心想，凭你的本事，若说是寻个
府替康夫续命也不无可能……”
江宜苦笑。
“……不过，不过嘛，最有可能的还是，你们是去了那个地方？”
莫非所有李氏的
弟，提到“那个地方”时，都会如此心
澎湃、难以自持？李初
抓住江宜的手，几乎让江宜觉得，如果他此时
，就真会落得康夫的场，被李初关
太常寺，除了他的皇哪里都不许去。
“江先生！你连那个地方都去得，你就是真仙在世！朕意
奉你为国师，只求百年之后，你也能带朕去到那个地方。”
江宜反握住李初的手，诚恳：“陛，修行在己不在人，若我真有度人成仙的本事，康老先生又怎么会变成那副惨样回到人间？他徒弟还险要问罪于我。我连自己都度不了，遑论度别人。陛可听说过梦游蓬莱的故事？我所的，差不多就是如此，仅仅是搭建了一座桥梁，让康老先生可以与上天沟通。一切都是雾里看、捞月，既成不了仙，也改变不了个人的命运。若是执着于虚无，反连现在都毁了。”
李初的手松开了。
江宜倒不怕他觉得自己是在敷衍而发怒，反正，走了一次通天路后，他已到没有什么伤害能使自己害怕了。
李初激渐歇，神又重新清明起来。他良久不语，只看着院里
树枯枝、满地落红。好一会儿，李初：“唉，你说的我都懂……无论如何，朕要谢你，若非你助康夫一臂之力，朕的心愿也不会上达天听。江宜，你想要什么赏赐，说吧。”
江宜啼笑皆非。这些皇帝的，倒是都很大方。可是他着实没什么想要的了。
“朕听闻，你所过之与人结缘，往往都得对方赠笔一支。正好朕也有一支笔……”
“不不不，”江宜连忙推拒，“陛！无功不受禄，况且臣的笔实在太多了……
李初严词：“天所有的笔，都比不过朕要给你的这一支。”
他一招手，远在池塘对面等候的寺人前来，躬捧上一支锦匣。原来是早就准备好了。李初
匣，介绍说：“这是狌狌
的笔……”
“不不不，”江宜还是说，“使不得，陛！”
“十分珍贵……”
“那更使不得了！”
“你听我说，”李初好笑，“江先生，朕心里都有数，你寻回鲛仙铠本就是一功。再说康先生的事，朕也有意谢你。这支笔是用狌狌的面制成，你别看它外表平平无奇，实则它有一个别称——千面神笔。”
江宜端详那笔，不如谢书玉的紫旃檀笔光华
蕴，也不如徐牟的漆笔光彩照人。然而李初：“用它为人描眉画，可以伪造以假真的容颜。昔年洪兴帝为政时期，网罗得来此笔，常用作易容换装，潜外逍遥，无一人能识破帝真，很得他喜
。不过到了朕手里，只当个耍玩意儿，没什么用了。闲着也是闲着，你不必有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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