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静南，你怎么了？”他尝试唤回他的神智。
可他无动于衷，虎视眈眈盯着方眠。蛇
近，鲜红的蛇信嘶嘶吐
。
“穆静南……”方眠轻声喊他，“我是方眠啊，你认不
我了么？”
黑蟒张开蛇
，獠牙毕现，黑
闪电般猛然击，迅速缠住了龙猫。熟悉的绞杀技巧，与绞杀那野狼一般无二。穆静南在战斗
迷失了自己，发了狂。方眠呼
发窒，隐隐约约听见自己脆弱的骨咔咔作响。脑袋因为缺氧而昏昏沉沉，视野好像蒙上了一层黑雾。
最担心的事
还是发生了，穆静南彻底兽化，认不他了。
方眠努力伸爪
，想要够后座上的枪。可是拿到枪又能怎么办呢？难
打死穆静南么？他心里有莫大的悲哀，无
述说。缓缓收回爪，摸了摸穆静南黑的鳞甲，他轻声：“我不怪你，穆静南。要是你醒过来了，要记住，我不怪你。”
蟒蛇缠绕一圈又一圈，蛇
扬起，冰冷的蛇牙
及方眠的后脖颈。方眠闭上
，静静等着死神降临。后颈剧烈一痛，蛇牙嵌
了他的
肤，鲜血汩汩而。他知自己要死了，一切都要结束了。他只是很难过，要是穆静南清醒过来，看见已经死掉的自己，不知会多心痛。
老天爷开玩笑，从不顾别人的死活。
“我不怪你，你也不要怪自己。”他闭上，泪
滴落在漆黑的蛇鳞上。
蛇牙刺破方眠的血
，信息素的味从血
溢，嗅不味，却能尝到甘甜。方眠
觉到蛇牙滞住了，尔后迅速撤离。他睁开，对上黑蟒震惊的双眸。
方眠猛然记起，他和穆静南契合度达百分之九十九，他的信息素能安抚穆静南。
现在是信息素唤回了穆静南的神智么？
方眠欣喜地喊：“穆静南，你认得我了么！？”
穆静南缓缓松开蛇躯，方眠终于能顺畅呼了。嘶嘶蛇信试探着探了探方眠的后脖颈，那里多了一排浅浅的血
，鲜血淌
来，染红了龙猫灰的背
。方眠捂住脖，想和他说话。他却扭
钻了车窗，一言不发了雪地。
方眠追着他跑去，“你去哪儿啊！”
蟒停在雪林，微微扭，低声：“放弃我吧。”
“所以你是要
嘛，钻林，和那些野狼一起当野兽吗？”方眠喊，“好啊，你要当野兽，我和你一起。”
“阿眠，够了。”穆静南清冷的声音遥遥传来，“走到这里，已经够了，你该放手了。”
黑蟒扭，即将钻密林。
后蓦然传来一声枪响。
寂静天地好像被震动了一瞬，雪粒从枝叶间簌簌落。他猛地回，看见方眠朝天举着枪，枪冒着烟，尔后枪移，改变方向，指向了自己的太
。
“放弃很容易，成为野兽很容易，杀死自己也很容易。”方眠一字一句，“你走容易的路，那我也走容易的路。你选难的路，那我也奉陪到底。穆静南，以前你总给我选择，让我选这选那。现在我也给你选择，你选吧，告诉我你的答案。”
穆静南静静看着他，一声不响。
方眠跑过来，伸爪搂
他的蛇颈。
“我们继续往前走，好不好？我不放弃，你也不要放弃。”方眠努力向他微笑，睛却在落泪，“
他天国在哪里，我们一直走，走到我们都走不动的时候，走到没有路，我们再停。以前总是你
决定，可是现在我老大，你要服从我。我说我们要在一起，那么直到我们死前最后一秒，都绝不可以分开。”
此刻穆静南终于明白，需要走去的不是他，而是方眠。这条路从南到北，从城市原野到世界的边缘，他回不去，方眠也不愿再回。雪
落在
边，竟都是苦涩的味。他低蹭了蹭方眠绒绒的
，为方眠拂去雪。
真傻啊，这么真的值得么？
半晌，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凄清的雪声里，方眠终于听见他沙哑的回应。
“好。”
再往前就没有公路了，雪松满山，车开不去，只能徒步行走。方眠背上粮和壶，挎上枪械，带着穆静南
松林。方眠砍了树藤，编织成笼，
在穆静南脸上。上笼，穆静南明显没有那么抗拒和方眠同行了。于是，一只龙猫带着一条大蟒蛇，跋涉在这荒无人烟的山谷。一日复一日，数不清走了多远，走了多少天。翻过巍峨的山，漫无边际的大雪原在脚展开。这条路，好像真的没有尽。
黑蟒一日日退化，一天比一天更沉默。每一天方眠努力说话，即使他早已不再回应。没关系，方眠喋喋不休自言自语，不他能不能听懂。
所幸，他始终认得方眠，会用
的脸颊蹭方眠的背。方眠把粮戳笼的
隙喂他，带他去溪边喝。白天赶路，晚上宿在山。大蟒蛇围成圈，龙猫靠在圈圈里安睡。到了这个地方，文明和战火变得无比遥远。上的电设备早就没了信号，现在也快没电了。方眠把穆静南的手机拿来，把穆静南的尾
枕，躺着划屏幕。
手机里存着的大多是军文件、密令，日程，私人的东西几乎没有。日程记录到去年战争结束，后面就没有了。方眠往前看，穆静南每天的作息
确到分钟，五
半准时起床，睡觉的时间却常常推迟到十二，甚至是凌晨。日日连轴转，像个停不来的陀螺。战时的日程更恐怖，战役连着战役。有时是空白的，大概在行军。他注意到月桂河战役那天日期——
“夜十二，泅渡月桂河。
凌晨一，必须抵达对岸。”
日程的编辑时间是当日一个月前，而此后一个月，穆静南几乎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作战会议，他蓦然明白，那次敌后，是穆静南早已敲定的计划。
方眠又看他的通话记录，全是不认识的人名，偶尔看得见穆雪期的名字。往
，方眠忽然看见，两年前的冬夜，正是在穆静南泅渡月桂河之前一个小时，有一则通话记录，是打给方眠的。
方眠开这则记录，发现穆静南用了匿名拨通的功能。通话时间持续30s，方眠打开录音，沙沙的语音声里，传来方眠的声音——
“谁啊？怎么不说话？”
“不说话我挂了啊。”
方眠恍然记起，月桂河战役前一天夜晚，他确实接到了一个沉默的电话。没想到，这电话是穆静南打来的。彼时正值隆冬，穆静南靠特效药维持
，却还要领兵渡河，敌后。他
的成算有多少，恐怕不足三成吧。一场几乎是赴死的战役，穆静南在即将行动的最后一刻，拨了个电话给他。穆静南想对他说什么，还是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向方眠最后的告别么？
现在，方眠再也问不到答案了。
他微微扭，看向大蟒蛇。蟒蛇闭着，安静地睡着觉。
手机电量用光，黑了屏幕。
方眠倾，吻了吻他瘦漆黑的脸颊，轻声：“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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