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天门 - 过天门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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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没错,陶兄哭完,对那人说‘兄弟,多谢你的酒’,又说‘适才言不逊,还望你不要见怪,这份恩,我一定要报答给你’。那人却说‘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能喝酒是幸事,不必放在心上’,言毕,就把陶兄从臭沟里捞了来,带回家医治。陶兄到那人家,不论吃穿,全有仆从心伺候。那人每隔两三日,还会来探望陶兄,陪陶兄饮酒品茶,棋论,如此数月,两个人谊渐,脆结为了挚友。

    好沉!

    他很,江濯即使隔着布料,也能隐隐受到他的温,但他神平静,仿佛没察觉到自己压住了江濯。平时单手随意拖拽木箱的人,今日不知怎的,把手臂横在江濯前,半天没动静。

    江濯:“雷骨门召雷令雷,门都如烈火轰雷,急得很。不过他们事都有分寸,想必不会太为难这位陶兄。”

    天南星

    洛胥眸微垂,似有几分勉:“箱,变沉了。”

    安被这一打岔,也忘了刚刚的局促,接着说:“哦!时意君和李象令携手,加固了祈愿河上的镇凶咒。陶兄见状,大受震动,因他在二州见惯了尔虞我诈、假仁假义,不想天底还有宗门会为百姓事,便对雷骨、婆娑门好倍生,决意趁着镇凶日,前去拜会两位掌门。”

    旧是非这,这可真是奇缘。

    他猜陶圣望的原话多半是“李象令和时意君”,而“清丽尘”、“若天仙”这两句,恐怕是安自己加的。

    正想着,洛胥:“你也拿不动?”

    “这伙人一来,便喊陶兄‘贼人’,说是数月前跟陶兄比试,被陶兄偷了东西。陶兄顿时大怒,抄起刀来同他们说理,可他重伤初愈,哪里是人家的对手?见他又要吃亏,还是那人及时手,使了几个偏门咒诀,把这伙人赶门去。本以为事就此了结了,却不料数日后,这伙人居然再次上门,非要陶兄

    “这人等他哭完,把酒给他,只对他说‘死比活着难’,又说‘我家里人死光了,可你看我,还活着’。陶兄听了,忍不住又大哭一场。到这时,他才告诉我们,原来弥城初见那个晚上,他撒了慌,他并不是一个人,那天跟他一起的,还有他的家族亲眷。因为门派斗法,人全死了,他去游历,其实是为了找机会报仇,可他实在弱小,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何提报仇呢?想他一路风尘潦倒、郁结于心,到这一刻,才敢痛哭一场。”

    江濯心:什么家当这么沉,都快比得上一座山了!

    天南星等不及,先问安:“你说我师父和李象令联袂而来,后面又发生了什么?”

    江濯笑倒:“说李象令便是李象令,说我师父却是‘清丽尘、若天仙’,这位陶兄好不公平。”

    洛胥突然使力,因他靠得近,肩臂肌每一分变化都能通过布料传给江濯。那挨着江濯的腕骨,攥着箱绳,绕了两圈,有几个瞬间,他仿佛会顺势而上,把江濯也攥住似的。

    天南星立刻:“是我师父!”

    洛胥说:“里面是我的全家当,自然要背着。”

    江濯说:“什么也,我……”

但也逍遥自在。有一天,他见河边聚了好些车,人山人海的,便向旁边的人打听发生了什么事。这一打听才知,原来是一年一度的镇凶日。”

    安继续说:“他从前只听过镇凶日,还没见过,一时起了好奇,便跟着人群前去围观。到了跟前,看车龙,人声鼎沸,好些名门弟把守在岸边。又听一阵惊呼,再看天边,原来是李象令和一位清丽尘、若天仙的女联袂而来。”

    安连连:“正是,他们刚一动手,就有人拦,那弟挨了骂,向陶兄了歉。陶兄虽有气,却也不愿意跟他们恶,当也没喝,直接走了。唉,事到这里,还不算太糟,可坏就坏在,几日后,陶兄在城闲逛,被几个自称是雷骨门的弟,给打了个半死!

    “陶兄受了这等奇耻大辱,连骨也断了几,被他们丢沟,比在弥城那晚还要可怜。当时正值开,天还着雨,他横在臭沟里,连泡了数日,只觉得万念俱灰,不如死了算了。就在这时,忽听路上有车经过,陶兄便喊‘路过的兄弟,可有酒喝’,他本抱着随意一试的态度,谁知那辆车真的停了。

    安让他一笑,像被戳破了似的,话都说不利落:“嗯……反、反正陶兄是这么说的。”

    洛胥手掌稍挪,把箱绳分给他一些。江濯牵了绳,用力一拽,这木箱居然一动不动!

    旁边的洛胥忽然沉过,压着江濯半肩:“我拿箱。”

    江濯问:“怎么了?”

    江濯见白骨局促,也不捉,略收笑意:“好,好,谢谢他夸我师父。”

    安说:“是,正是贵派的时意君。”

    少爷脸微变:“你,你就背着这个到跑?!”

    木箱挪到边,洛胥说:“多谢,你我合力,箱也变轻了。”

    江濯说:“风尘知己最难得,这确是一段奇缘。陶兄绝逢生,想必还有后续。”

    “又一日,他们正在院棋,忽然听外吵闹起来,不等仆从通报,几个人就闯了来。陶兄一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将他丢沟的那几个雷骨门弟。原来这几个弟没见着陶兄的尸,便料想他定是被人给救了,于是一番打听,直接找上门来了!

    安说:“这倒是,陶兄前去拜会的时候,时意君已经走了,他便去向雷骨门投递名帖,可谁料,雷骨门的看门弟见陶兄衣衫褴褛,以为他是上门打秋风的,对他说了些不大听的话。陶兄心‘我虽然是个小门派,却也不能叫人这样看不起’,就与那弟争论起来,争到最后,居然动起了手!”

    “陶兄清白一世,被他们红白牙的污蔑,好不愤怒。那人看不过,也帮着陶兄澄清,却被他们一通作践,骂得狗血淋。双方再次动起手来,那几个弟早有准备,请了个极厉害的人来压阵,把陶兄和那人都抓了,又将家洗劫一空,最后还把宅院也给烧了。”

    所谓的镇凶日,就是各家名门协力镇压祈愿河怨气的日。以前每到这个日,祈愿河附近的城镇便会人满为患,久而久之,这一天还真变成了个节日,大伙儿会簪沐浴,互洒豆,一起“驱恶神”。

    江濯说:“那我帮你?”

    天南星:“这怕是很难见到,有我们在家,我师父山都很匆忙……你不知,我大师那会儿成日嚷着要山,四哥又整天在山里逗猴,没一个省心的。”

    “一个白衣公了车,到臭沟边,把自己的酒壶给了陶兄。陶兄见他气度不凡,像个名门弟,忽然生怒意,冲他喊着‘,我不喝你的酒’。那人也不生气,还替陶兄撑伞。陶兄后来跟我们说,他不论是通神者,还是乞丐,总是在受人欺辱,偏那一天,遇着这个人,看他的目光像在看草,很怜悯,并不轻贱。他心里五味杂陈,竟在雨里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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