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柔敛眸，“我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想好了再说。”
如今前朝官员人人自危，想着法儿讨好陆指挥使。前几日不知哪位大人送来一个戏班
，据说是江南来的名角儿，那一把嗓音如黄莺
谷，甚得江婉柔喜
。她准备今儿个听新戏，大好光
，总不能浪费在这个罪妇
上。
兰抹了一把脸，她明白自己因何捡回一条命，当
也不敢拿乔，哭喊
：
“六姑娘，当年，您冤啊——”
她顿了一，忍不住偷偷抬
看，顿时睁大眸。
这、这是六姑娘吗？她印象
的侯府六姑娘人如其名，婉柔婉柔，温婉柔顺，瘦瘦弱弱的，躬低
埋没在一众侯府千金，丝毫不起。
如今
坐在上首的妇人白皙丰腴，一雪肤白得仿佛在发光。她没了厚厚的帘遮挡，
饱满光洁的额，一双
波光潋滟，魅而不妖，风万
，说是神妃仙也不为过。
兰怔怔看着她，惊艳又茫然。
“半
香。”
江婉柔“铿”地一声将《刑律》甩到兰前，冷声：“我耐心有限，若你说不我想听的，就去见官罢。”
了多年当家主母，动辄
皇
廷，江婉柔早已不是当初在嫡母边唯唯诺诺的六姑娘，她冷着脸一派不怒自威，兰吓得一哆嗦，赶忙瞥开：“是，是。
有罪，婢这就说。”
“当年，婢一手梨
酥甚得侯夫人青，那日老夫人寿辰，我去给三小
送糕
，听见……”
五年前，侯府嫡女江婉雪和公府
陆奉定亲，陆奉作为侯府“准女婿”来贺寿，结果酒后迷醉，和妻妹江婉柔
到一张塌上，闹得沸沸扬扬，是当年许多人的饭后谈资。
陆奉是谁？是陆国公的嫡，自幼和皇一同大，份尊贵，
沉稳，且是京了名的洁自好，边连个通房丫都没有，怎么会忽然这事，还是在这等场合？
陆大公曾在军营历练过两年，和将士们称兄弟，拿大瓷碗喝烧刀，又如何会醉区区一杯女儿红？
几乎所有人都猜测，陆奉被设计了。而罪魁祸首，首当其冲便是江婉柔。
尤其江婉柔直接以正妻份被抬
公府，更坐实这说法。陆江两家联姻本就是江家攀，一个公府，一个侯府，公比侯爵位一等。那时陆国公还健在，是圣上最
重的大臣，掌实权。而侯府只是前朝的降臣加恩，一朝天一朝臣，侯府只剩一个风光的爵位了。
嫡女尚且攀，更何况区区一个庶女？陆奉本人容貌俊
，行止有度，这事儿说到天上也是江婉柔占了便宜。她生母是个清倌儿，有人有其母必有其女，生
，上不得台面。
没有人比江婉柔更知自己的冤枉，她当年一度以为自己活不了。后来她嫁国公府，后脚江婉雪就成了恭王妃，她才恍然大悟。
陆大公向来谨慎，怎么会随便在侯府
走动，除非他十分信任引他来的人。
可惜，等她想明白的时候江婉雪已经成了恭王妃，她白白担了坏名声，在江婉雪成为王妃前，没人会往她上想，在外人里能嫁给陆奉为妻是江婉雪八辈修来的福分，她傻了才把夫君往外推。
江婉雪成为王妃后，有人心觉蹊跷，却没有人敢拿这事说嘴。后来陆奉摔断了
，变得晴不定，陆家姑姑婆婆妯娌一堆破事儿，再后来公公去世、怀
产……她太累了，无暇为虚无缥缈的名声奔波。
而且她又不跟外人过日，只要陆奉相信她便好。陆奉又不傻，他怎么喝那杯加料的酒，是谁引他到的耳房……他查得一清二楚，江婉柔甚至怀疑当初陆大公愿意以妻礼迎娶她，有给江婉雪难堪的意思。
……
往事已矣，江婉柔很少回想过去的事，也从未想过为自己的名声“翻案”。人家是在上的王妃娘娘，你又能如何？倒是凭借这件事在陆奉跟前卖了几次惨，陆奉亲自
了几个命妇的
，这件事便成了京城的禁忌，如今鲜少有人敢提及。
兰说的和江婉柔知的几乎一致，她漫不经心听着，无非是嫡攀上了更的枝儿，又不愿担上坏名声，便使计让未婚夫在自家老夫人寿辰上丑……
“等等？”
江婉柔忽然直起，蹙眉：“你说，江婉雪原本要引鹦儿去耳房？”
兰唯唯诺诺：“是，婢听的真真儿的！三小亲自跟鹦儿姑娘说，此事若成，她便收了鹦儿当陪嫁，带到国公府当姨娘去。”
鹦儿是侯夫人跟前的大丫鬟，门大
的女嫁通常会带几个通房丫，将来在自己不便时笼络住夫君，不至于让外面的贱蹄勾了去。陆奉容貌俊，份尊贵，鹦儿自然一百个乐意。只是当初为何变成了自己？
江婉柔想起那天，她小日刚过，上还有些不得劲儿，虚虚缩在角落里，
本不敢碰酒。后来丫鬟失手把一碗酒酿圆洒到她的裙摆上，她去耳房更换……
她一直以为那丫鬟是江婉雪的人！
“你此话当真？”
江婉柔定定盯着兰，忽然一笑，说：“我一介妇人，你诓我也就罢了，可此事牵扯甚广，有王妃娘娘，还有……指挥使大人。”
“倘若你不说实话，少不得去禁龙司走一遭，就是不知你这把老骨，经不经得住那般严刑拷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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