鸵鸟日记 - 第47章

    透明的悬挂在上方，以一极慢的速度，一滴一滴往掉落，晶莹的，像极了在女人眶里慢慢堆积的泪。

    窗外，天空黑得无光，过了雨，月光被清洗到褪，午夜将至，秦蔚蓝待在房间里觉不到丝毫的意，她冷得发抖。陈若谷将她的被向上拉了一些，然后就听到她说——

    “其实，我从来没想过要用孩来换和你的未来。”这是秦蔚蓝开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她语气缓慢，神直愣愣地盯着天板，像是从没关的龙里漏来的滴，一个字接着另一个字地向外漏。

    “我知。”他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们一定还会再有别的孩。”

    他们在一起已经一年，有多甜，当然也有过心动。但大分的时间她在等待，而他在逃跑。这是他们这段关系相的模式，仿佛陷一个永远的死循环。现在他终于玩火自焚，欠前这个女人的，比欠谁的都多。

    “真的？”她转过来终于看向他，暗沉的光影，她的仁大得像一颗黑的宝石。陈若谷认真地了，好像一瞬间成熟了。然后他听到她慢吞吞地说：“那么，张娟呢？”然后，像一块石投向了暗涌动的湖心，噗通一声，激起黑四。

    男人微躬的背慢慢变得僵直。

    她听到很多次那个名字，在他昏睡的时候，带着极重的鼻音，齿不清的混淆，每一次，男人在梦里几乎要哭声来，他涕涕，用手使劲抓住上的被，像个惊夜的婴孩一声接着一声地呼喊。

    张娟，张娟，张娟

    那么，你会在什么况总是梦见同一个人？答案是当你陷对对方的极度渴望的时候。

    张娟，张娟，张娟

    张娟，张娟，张娟

    我你。

    陈若谷打直了背，站起用双臂支撑在病床围栏上，他慢慢地弯腰亲吻秦蔚蓝的额：“这里没有什么张娟，永远都不会再有什么张娟。”

    窗外夜苍茫，隔病房传来婴孩的啼哭声，大人在围绕着他叽叽咋咋地讲话，绪激动又充满了快乐，又有一个新的生命降临。秦蔚蓝在陈若谷的亲吻落来时，闭上了睛。那滴埋在眶里打转了许久的终于顺着脸庞缓慢地来，经过了太，也经过了脸颊，最后滴了耳廓里，是冰凉的。

    和那雨夜的雨滴一样，慢慢化开。

    前往也门的签证不难办理，找一旅行社填写好申请表，再等十五天就可以了。她在收到若谷短信的第三个晚上决定与他一起发，她迫切，激动，甚至来不及去问过自己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因为她他，也因为陈若谷后来的那一句，无论你来不来，我都会等你。

    她不愿意让任何一个人等待。

    张娟还记得小时候的某个冬天的周末，余向红一大早带着张司洋门，让小姑娘一个人在家。她问母亲：“你们去哪？什么？”余向红说：“你在家等着呀，我们去看看你舅就回来。”那时的张娟并不明白，等待有时也意味着漫的孤单。她只觉得一个人在家可以很开心，不会有人因为她吃饭的声音太大而责备她，也不会因为自己走神弹错了几个音符就被母亲用尺打掌心。她安安静静地坐在凳上，听到余向红关上铁门的声音，听见她用钥匙反锁的声音，然后听到她的跟鞋哒哒哒踩在泥石阶上，越来越远……

    四宁静，只有一只雀鸟停在窗台不远的树梢上，拍打着翅膀发噗嗤噗嗤的声音。她趴在窗台上，看树梢上自由跃的影，一只，两只，三只……然后它们拍打着翅膀腾空而起，离她远去，越飞越远最后在明蓝的天空上凝结成黑的小。又过了好久，邻居家传来饭菜的香气，这才觉得肚饿了。余向红忘记了留饭菜给她。她记得，那天她第一次学会了自己煮面。踩在小板凳上，拧开火，将煮开，因盐放得太多，煮的稀烂的面条难以咽，最后都倒了厕所的。

    然后就是漫的等待，天渐渐发暗，夜像慢慢拉过了的帷幕，将饥饿，恐惧，孤单统统埋在了里面，慢慢沉积成一汪稠的泥沼，将她拖向不见底的潭底。他们直到夜才回来，余向红看了睡在沙发上的小女孩一说：“怎么睡在这里？回自己房间去。”她甚至都没有问过她一句今天你吃了什么。

    张娟在后来，从不让人等自己，她努力在每一个承诺了别人的时间之前抵达，觉得让任何一个人等待都是一件极其无理的事。她宁愿是自己等待别人。

    但她在那班飞往孤岛的登机并没有等到男人的现，她的护照可以换登机牌，这代表他的确有为她定好机票，但是他从到尾都没有现，仿佛是忘记了这样一个承诺。于是她猜测着，也许是他堵车晚，也许是护照了问题被卡在了岸海关，可直到张娟能想到的所有的理由都用尽，登机开始地播放她和陈若谷的名字，她也没有见到那个期待已久的影现。

    再打电话，永远是无法接通。

    那个约定好的周末，张娟在香港机场，直到天空的云从一边翻到了另一边，霞聚拢又再散开，天明暗错，将她的影从很拉到很短又变得很。

    时间一晃而过，她从黎明等到了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