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以继日 - 第109章

    什么【选择1】，什么【选择2】……看起来还有得选，其实她知，自己本没得选。

    51 安合

    英杰校教职工宿舍，严冬一个人坐在窗前。

    房间里没开灯，只有电脑屏幕的冷光打在她脸上。

    严冬的睛地盯着屏幕，作鼠标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她像是在行着某厌恶疗法，制自己坐在那里，能够平静地面对电脑的画面。一个晚上来，她觉得效果不错，不像一开始，自己连都不敢睁。在几次呕吐之后，严冬终于可以面无表地坐在电脑前。

    毕竟，她有“经验”，她的前半生何尝不是一场厌恶疗法——主动和被动的区别罢了。

    一切完成之后，她觉得依旧绷，房间里的空气也被她染得凝重压抑，只有电脑的风扇低沉作响，搅碎着她稍有不慎就来的回忆角。

    突然，手机屏幕亮了，她赶忙打开信息，是蒋晓的妈妈。她只发来一句“ok”，语气轻松地像是完成一件极简单的事。

    严冬心里生一阵激，但她知这只是开始，心复杂地靠在椅背上。

    视线落在屉的把手上，严冬再度坐正，拉开屉，取白纸和墨，打开桌上的小台灯，起拿来，又坐了来。

    好一墨，严冬在白纸的左角滴了去。对着朝右上角开，墨很快扩散。

    爷爷说过，画的第一个要，是把控好“枝”的走向，只要你想，就可以想要的形状。看似不可控的画作，其实只是披着随而为的外衣，呈现的结果执“笔”人早就心有数。

    从爷爷死的那一天，从严冬答应去校工作的那一天，她就将自己蘸黑的墨瓶，开始浸泡，练习黑暗的能力并学着如何去引导事态。

    事发展到现在，她知，箭已经在弦上了。

    严冬着墨，又足了一墨，对准纸张左角的位置，再次滴了去。

    有关画，爷爷提过的第二个要，是每一次滴墨，都要对准同一个原。用爷爷的话就是，打敌人的痛，要一而再再而三。

    这是一练习控制颜料动和分布的技巧。在同一个原反复滴墨并散，可以更好地控制形状和范围，铺好引导的路径，以创造特定的图案。而这样带来的层次分明、饱和、视觉焦更烈、画面度更丰富，就是自然而然的效果了。

    曾经，爷爷的死是第一滴墨，那些迅速掉的墨是她时刻被亲动摇的决心。她的学生们是第二滴墨，让她最终得以向姑父手。

    虽然她最后失败了，前面临的是一张全新的“白纸”，但严冬因此“收集”了新的墨。这一次，她不要任何人沾染半滴黑墨。

    因为需要定决心的，另有他人。

    她关掉电脑和台灯，屋里暗了去。

    “爷爷，你不会怪我吧。”

    黑暗里，严冬躺在床上，喃喃自语。

    第二天，严冬早早地来到上次聚会的饭店，今天给过寿，依旧是「安合」包厢。

    父亲严敬人早早地就到了，家里的聚会他每次都是最积极的。从小就是，谁门磨蹭了，他都十分暴躁。约好12，请客的人要11到，如果10前不门，就是罪人。等到10：01是他的极限，超过这个，他就要骂骂咧咧先走一步。

    “女的门就是麻烦”、“懒驴上磨屎多”、“早就知有事为什么不提前起来收拾”……严敬人总是搞得家里每个人都神经绷，杜俊芳吐槽他见家人比见上级还张、比见上帝还神圣。

    只是今天，黑着脸的是母亲，反倒是父亲在一旁心虚地陪着笑脸。

    见严冬来了，严敬人还记着周末的“仇”，一秒变脸，不想搭理她。杜俊芳却像失忆一般，招呼严冬来她边坐。

    “小冬，你评评理。你刚生来，你爷爷没给你添一块布，整夜不睡在房间抱着你走来走去哄你睡觉的是你姥姥姥爷，给你洗布洗到手变形的也是他们，给你袄衣服，给我们添钱添件儿的还是他们。

    你爷爷呢？你1岁了他们才慢悠悠过来见你第一面，没办法我得赚钱，你1岁开始上托儿所，所有人见了都问我，‘你公公婆婆那么有钱怎么忍心孩那么小上托儿所’，我都不知怎么回答！你7岁了托儿所不收了，我们又在外地，只好求着他们、生活费给着他们，这才愿意帮忙带你，我们没房住是你姥姥姥爷帮忙租，厨房都是天的，放在外面还被偷，过年都是哭着过的。你爷爷宁愿把闲置房卖了也不给我们住，咱家的房一都是妈拼命工作买的。结果呢？你现在开让我钱给她买房，我都怀疑我耳朵病了，怎么会听见这么厚脸的要求！”

    杜俊芳平时就算看在小姑的面上，也愿意合着丈夫表演母慈孝，毕竟这么多年，他们两没少关照自家孩。可一旦涉及关键问题，就会发她以为早就忘掉的不堪回忆——生产完最无助时所遭受的痛苦，她怎么都无法释怀。

    “瞧你说的，哪有那么夸张，妈说了，爸走了她一个人住现在的房害怕，而且那房多少年了，妈想换个新房很正常。再说了，是置换级的楼盘缺差价，又不是让你全，我们兄妹两家各一些，怎么就成了让你买了？惯会添油加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