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上西天 - 第112章

    “得肝癌的，都去告酒厂。糖病的，告糖厂。要是天底都你这犟，我们生意的还有活路么？全去卖拖鞋吧，去摊煎饼果！拖鞋穿着还打脚，煎饼果吃多了还三！真他妈的！”

    他说得激动，咳嗽起来，而后拄着铲柄抚摸脖上的勒痕大气，过了半晌才缓过来，蹲，拂去江承的土。

    “小江，我送给你一个我的秘密吧，我这辈打的江山全靠这个，没告诉过别人。你猜为什么舍得告诉你呢？因为……唯一能保守秘密的就是死人。”

    他像是讲了个绝妙的笑话似的，哈哈大笑，拍着江承的脸，俯到他耳边，神秘兮兮地压低和声音。

    “你知怎么找到最赚钱的生意吗？你得研究人，把人研究透了，剖开了碎了。”他粘着土的手指从江承的往，像是一条冰凉的蛇，“肤、肌、血、神经、心、肝、脾、肺……秘密就藏在这堆玩意儿里，尤其是这个。”

    他曲起手指在江承的脑壳上敲了敲，像是试西瓜熟没熟，“找到那些让人血脉贲张的、让人罢不能的，那些奇妙的制造快乐的化学质，为了那些小玩意儿，他们烟、酗酒，可是不够。他们去赌、去嫖，还不够！然后他们毒，到死掉！就为了那玩意儿，那就是他们的主！快、望，谁要是掌握了这个，谁就成了他们那条烂命的主宰者！你看，人就是这么回事儿。这可都是咱们老祖宗一代代薪火相传的智慧，成百上千年盛不衰的好买卖！”

    周山明慷慨激昂地说了一通，却发现这唯一的听众本没用心听，反倒在用石磨手上的绳，他怅然叹了气，直起，继续铲土填坑。

    坑底的土很快积了起来，就要把侯经理的淹没了，江承焦急地蹭到他边，喊他的名字，他却没有半反应。

    “真是老了，力活就腰酸背痛。”周山明停来锤腰，玩一样用脚扒拉土块去，结果没站稳，崴到脚，疼得直蹦，骂：“我都不知你是怎么想的，千里迢迢来寻死，给我老人家添麻烦！你这个蠢货！”

    “没有你的日里，我会更加珍惜自己。没有我的岁月里，你要保重你自己。你问我何时归故里——”齐秦的歌声突兀地响起，在岩撞回音，把两人都吓了一。周山明找了半天，才搞清楚声音是从侯经理兜里传来的，于是用铲把那手机了上来，接通电话，眯着听。

    只见他脸上表骤变，骂：“所以呢？我的冰紫罗兰呢？你知那一块值多少么？你知在等这批货的是什么人？我付了你多少钱，你是白粉把神经错了，还是玩女人把你那脑髓净了？我的钱不是供祖宗的，你得给我解决问题！你听到没有？！”

    那边说了什么，气得周山明脚大骂：“妈的你还让我想办法？我他妈找人死你，把你千刀万剐，这他妈就是我现在能想到的办法！我明告诉你那块石值多少，两千五百万！我不你想什么办法，给我把东西从海关手里来！否则——”

    他压低声音，发蛇一样嘶嘶的声响，“我一定把你给剐了，片成两千五百片，就跟片烤鸭一样，让你爹妈最后尝尝你是个什么味儿！”

    他把手机狠狠摔到侯经理脸上，又愤似的抓了一把石往他上砸去，直到怒气尽，他着气转向江承，缓缓个微笑。

    “你看到了，我这儿实在是忙得焦烂额。我稍微走个神，贪个清闲，事就要岔。这世界就是不肯让我这老家伙享享清福。真没办法，那我们加快度，这就送你上西天。”

    63晚安，我你

    外轰隆一声，接着是窸窸窣窣的轻响，雨混着泥土气味飘来。

    “真可惜，节日狂要提前结束了。”周山明向外瞥了一，提着铲走近江承。

    突然有个影从外冲来，飞起一脚将周山明踹倒。这一突然袭击让周山明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懵了几秒，等反应过来，已被人牢牢压住，他挥起铲向上的人胡砍砸。

    江承听见混的打斗声，间掺一声痛呼，那熟悉的声音让他的心立吊起，他拼命在石上磨手腕的绳，几乎要火来，终于，绳断了，他三两解了脚上的束缚，起来，扒住坑的边缘，努力撑起向外张望。

    只见时婕正骑在周山明肚上，右脚踩住他不断挣扎的左手，用整个人的重量把他压在地上，无暇顾及那铲一又一砍在她背上，很快有血透过白t恤渗来。

    江承心急如焚，却无论如何也爬不上去。

    这时就听当啷一声，金属与岩相撞发的声响，是尹月赶到，夺了周山明手的铲，而后两人合力，总算把周山明捆了。

    一双手伸来，指节红，虎一圈牙印正冒着血。江承顺着这双手，看见了时婕的脸。

    “你还好么？”她的嗓音发着抖，像是哭腔，她跪在地上，俯首抚摸他的发，“我才知……对不起……”

    细小的土石顺着他的脸簌簌，他因为自己这狼狈模样而脸红，握住她的手，温声安，“没事，我没事。”

    这才发现自己指甲里全是土，指尖还破了，怕脏她的手，意识往回，却被她拽住、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