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上西天 - 第79章

    他就这么持了一个礼拜，不仅作为丈夫名正言顺的权利享受不到，连带着外的福利也没了，最后总算熬不住了，大概在心里盘算过，这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十也拽不回来，不如早舍了，把外等着的转正算了。

    于是时海总算答应谈离婚的事，那天时婕也去了，就怕蔡秀芹吃亏，但事的走向大所料，尽时海再次搬老吕，企图混淆黑白，还说这家里衣住行的都是他的钱，恨不得让蔡秀芹净，但蔡秀芹居然掏个日记本，上面不仅仔仔细细记着时海多年以来每次轨的时间和对象，还有每笔家收和支，甚至包括结婚时的礼金和其后二十余年的每笔人往来。林林总总算来，蔡秀芹在家财务方面的贡献，反倒比时海还多一半。面对这惊人的事实和铁证，时海撑着胡搅蛮缠了一阵，到底还是蔫吧成了霜打的茄。

    最终商定的是，房留给时海，饭店归蔡秀芹，其他财产一人一半。时婕本想再计较房的分，至少要估价补偿一半房价才算公平，可蔡秀芹不肯，说算了。

    直到陪蔡秀芹领完离婚证，了民政局的大门，时婕仍恍惚着，觉得自己仿佛一场说不清是梦还是噩梦的幻境。

    那天刚好是小满，正午时太悬，烤得人额冒汗，空气纷纷扬扬的柳絮却如鹅大雪一般，看着柔无害的一小团，不留神就鼻里去，害人打个大嚏。时婕抬手在眉上搭凉棚，从那一小片影底看向蔡秀芹，她还是平日里的样，好像无悲无喜的。

    时婕觉得像是重新认识了她妈似的，简直要对她生敬意来了，尽仍然搞不懂她是怎么突然定了离婚的决心。

    为了庆祝，时婕邀请蔡秀芹到家里吃饭，煲汤，两人在菜市场买了只三黄和菌菇汤料包，拎着回了嘉园小区。

    时婕买的房已经装修好，通了三个月风散甲醛后，上个月住了。时婕同蔡秀芹坦白，这房其实是买的，她可以退掉现在租的房，过来一起住。本以为她准得生一番气，埋怨这么大的事不跟父母商量，但她提都没提这茬，只说租的房离饭馆近，方便顾着店里。整个人有经历了大风大浪后，寻常事都不放在里的平静。

    泡发汤料包里的各类菌菇时，时婕开始剁，切开肚才发现，五脏俱全，忘记让菜市场摊主理净了，她只好把手伸烘烘的腔里，将心肝脾肺肾一样样拽来。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停在门，时婕正把满手的血呼哧啦的脏丢碗里，听见动静便回冲蔡秀芹微笑，指尖滴着血。

    “妈，饿了吧？你先看电视等一会儿，眯一觉也行，好了我叫你。我饭没别的，就是慢，味还是不错的。”

    一缕发从耳后来，发梢扫得脸上发，她拿手背去蹭，可手背哪有手指好使，不但没把发掖回去，还往肤上蹭一血印。

    蔡秀芹走过来，帮她把额前的发都整理清，又用指腹轻轻掉脸颊的血。她低看看被开膛破肚的，和旁边装满脏的碗，沉默了一瞬。

    “你五六岁的时候，比现在白，睛比现在大，往哪儿一坐，安安静静，乖巧得很。我给你买过条蓬蓬的红纱裙，你穿上像个洋娃娃。我当时看着你，我就想，一定要把孩培养成个小淑女，读书就好，一书卷气，大后坐办公室。可别像我，开个馆，里烟熏火燎，外呼来喝去，年轻时就是个糙娘们，老了成了糙老娘们。所以我从来不让你厨房，洗啊涮啊这些活，也从不用你沾手。没想到，我不希望你的，你还是自己学会了。”

    她顿了顿，又说：“之前我住院那次，你大晚上跑去，跟那个烟的男的吵，好悬没打起来，真给我吓一。我那会儿就想，你跟小时候像俩人似的。你啥时候变得这么泼辣了？”

    时婕正在龙底冲膛，不以为意地“嗨”了声。

    “我就想，我姑娘，这些年一个人在外，得吃了不少苦吧？才会变成这样。”蔡秀芹轻声说。

    这话让时婕愣了，温的里，她的手指一棱一棱抚摸过膛细小的肋骨，在淡淡的血腥味，她的脑海突然闪过好多过往片段，那些在她记忆的河床，被经年累月沉淀的泥沙埋的往事，纷纷浮面。那些在她失去家与故乡的庇佑后，迫她从只会学习与微笑到尖牙利爪的，令人不快的往事。

    她忽然觉得鼻发酸，眶发，仿佛因多年前就已愈合的旧伤疤被人发现，而矫地生莫须有的疼痛。

    蔡秀芹叹了气，“我觉得这些年，对你关心得不够，让你啥事都憋在心里自己扛。往后，你要是还想去北京，或者上海、圳……你就去，要是真的想好了，就留在这儿，不走了，那也好。但，还是得好好找个工作。你那个店……实在不面，早关了。”

    时婕回过神，了鼻，转看着蔡秀芹的睛，说：“妈，我爸说你跟吕叔‘有事儿’，所以才要离婚，我一儿也不信。但如果你真的喜上哪个男的，无论是吕叔还是别的谁，不是现在或以后，只要人好，我都支持。人只有一辈，你不用向谁证明什么。我希望你幸福。”

    蔡秀芹红了圈儿，她眨眨，略显慌张地错开目光，低，“没有，没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