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上西天 - 第56章

    她慢慢翻了个，仰面盯着天板，喃喃地自言自语：“你说，咱俩啊，是不是非得哪个聋了，要么哑了，才吵不起来了？就能跟别人家母女那样，拉着手，亲亲的……”

    她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瞧着窗帘间透那一线光碍，便轻手轻脚地过去要拉上，担心吵醒蔡秀芹，回看了她一。只这一，她就愣在原地。

    那一线月光正映在蔡秀芹的脸上，照了两行未的泪痕。

    时婕烦得要命，蔡秀芹那两行泪迹像是两条蚯蚓，在她心爬，无数条细小的刚搞得她的心又痛又，她觉得自己多半是被二手烟勾得犯了烟瘾，急需尼古丁的幽灵驱赶掉这两条不断作的蚯蚓。

    横竖睡不着，她索披上衣服，蹑手蹑脚地了门，往楼去。在医院对面24h便利店买了烟和打火机，烟都着了，正想往嘴里放，却停住了手，垂看着指间明灭的火光，直到烟灰积了一截，不堪重负地坠落地面，她才回过神，捻灭烟，又回便利店冷柜里拿了罐苏打，两三全肚。气泡裹挟着寒气，从腔一路激到胃里，顿时令她神一振。

    时婕在风里了很久，确定上的烟味都散尽了，才回去。穿过走廊时，竟又遇见先前那个男的。

    他正倚坐在椅上，仰望着窗外。听见脚步声，一歪，便撞上她的视线。

    时婕尴尬不已，本想悄悄溜房里，这只好走过去，诚恳歉：“我之前……随胡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他看了她一，慢慢把脚从椅上挪到地上，她才看清他的肚在病号服异常突，与过分瘦弱的完全不搭。

    “嗨，有人能吵吵架，还开心的。好久没人跟我吵架了，他们全都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时婕在他旁边坐，“不过在医院烟确实是你不对，而且也不能因为自己……嗯……就想报复社会。”

    他嗤了声，“逗你玩的，其实我这人喜清静，多一个人都嫌烦。女也不行，也烦。”

    时婕笑笑，两人沉默着坐了会儿，那男人又扭过看向窗外：“你看，今晚是满月。”

    时婕：“嗯，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真漂亮……次月圆，还得多久呢？”他喃喃地问，却似乎并没有期待一个答案。

    时婕起，临走前回，“对了，我叫时婕，你叫什么？”

    他明显愣了，缓缓地个惨淡的微笑，“没必要了吧。”

    蔡秀芹因为术后恢复慢，整整住了十天院。第十天，时婕给蔡秀芹办完院手续回来，路过隔病房，听见从里面传来的哭声。她驻足看过去，一个白发老先生趴在病床上哭泣，弓着的背像座倾倒的山。

    护士把白布蒙上死者的脸，“陈乐，死亡时间1039分。”

    她还是知了他的名字，时婕低，离开。

    时婕回桃殿成人用品店呆了几天，总觉得心里不舒坦，明明没什么事，但就是说不上来的烦，只想去走走，往远走，索跑到对面去找江承，提议两人一起去漠河玩几天。

    江承先是愣了，时婕见他这反应，才后知后觉想起关于侣第一次旅行的诸般遐想，尴尬地咳了声，解释：“就是……一起去玩……很单纯的。”

    结果更尴尬了。

    30手拿菜刀砍电线，一路火带闪电！

    他俩在清晨发，坐绿火车的卧去的漠河。卧车厢有两张上铺，门一关就是独立的小隔间。同车厢的是一对母女，母亲很年轻，女儿看着六七岁，两人趁寒假从北京过来玩。

    小女孩有她那年龄特有的旺盛生命力和好奇心，像是块刚厂的掉电速度过慢的新电池，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那母亲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女儿说话，说着说着，就垂了，看着是很想睡了，却被孩缠着聊天，只好打神耐心陪聊，并时不时朝时婕和江承投去略带歉意的目光。

    时婕其实无所谓，最近的事让她心烦意，倒乐得听听这小姑娘稚气的童言童语，好暂时把自己脑里那堆七八糟的思绪挤去。

    那孩小胳膊上的电话手表闪了，她突然安静了，拨着手表看了一会儿，叫：“妈妈！我们班说昨天去门沟看冰瀑，晚上看见极光啦！好呀！”

    女人笑了笑，“北京哪儿来的极光？肯定是你同学看错啦。”

    “是真的！你看照片嘛！”说着，她把胳膊伸过去。

    女人拉起女儿的胳膊，凑近了看，唔了声，“这是极光么？妈妈其实也没见过。”

    时婕被她俩说得好奇，悄悄抻脖，瞥了一，看了个大概。夜空一抹红，竟真像是传说的极光。她心惊叹不已，一是，北京居然能看到极光？这不科学吧！二是，儿童手表居然能看照片！那么一丁大的屏幕！简直螺蛳壳里场。

    女孩嚷起来了：“我不要去漠河了！咱们赶回北京吧！我也要看极光！”

    那妈妈把孩搂怀里哄：“漠河可好玩啦，有每年给你送礼的圣诞老人，还有驯鹿在雪上跑，那儿的雪像油糕一样，又松又，特别漂亮——”

    “不嘛！我就想看极光！”她泥鳅似的挣脱母亲的怀抱，开始在地上蹦，好像里装的不是，而是俩弹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