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月(1V1 H) - 她偏偏要问一句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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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上的容历久弥记,是他十五岁时,在风声满盈的楼,认认真真学好了汉文,一字一字看来的。

    字迹那么清晰,让他得以看清她每一份的挣扎,与信尾斩钉截铁的割席。

    腰间的剑柄尚有余温。

    其实他短暂的记忆里,沉疆月并非是这样犹豫的人。

    面对他时,她从来只有全无起伏的,从贯尾的憎恶。

    他也不知,那句听起来冰凉的话,是她对他唯一显过的克制柔和。

    他其实更希望她是彻彻尾地恨他。

    正如他展开信时,也早就好了看到通篇咒骂的准备。

    但他看到的,偏偏是这样的挣扎徘徊。

    是踽踽不定后,千次万次地百转千回后,沉疆月仍然选择抛弃他。

    人如果从一开始就知自己没有资格的话,其实并不会有太过鲜明的绪。

    因为早知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但若是得知,那份希望若即若离,曾咫尺般贴近他的掌心,但最后仍然付诸东,随风而去时。

    其实会有些怀疑自己。

    像是突然看清,他原来是那么不值的人。

    他这一生迷茫的时候不多。

    但看完那封信后的,十五岁的那个夜晚,最为鲜明。

    青年的沉默有些冷清。

    “沉烈,沉烈”郑婉呢喃着重复了几遍,垂眸片刻,:“这实在是同你很契合的名字。”

    “所以我想如此唤你。”

    她只叫过一次完颜异这个名字。

    因为太过清楚其义,每每音到尖,她总不愿启齿。

    他本就是话不多的人,闻言停顿半晌,简短拒绝,“不需要。”

    月光影里,青年像隔了一层不浅不淡的雾。

    仿佛她在这样近在咫尺的距离抬指,也只能堪堪碰到一层虚无。

    “你需要的,”她难得这样斩钉截铁。

    沉默蔓延一瞬,她垂眸,“因为我也需要。”

    “你以为,”郑婉笑了笑,索直白,“当真会有人给我起郑婉这样的名字吗?”

    她也没有旁人一般的生母,也没有旁人一般的生父。

    算来算去,她其实不知究竟是他的过去更荒唐些,还是自己的过去更荒唐些。

    启程前凉前的十几年里,她其实本没有名字。

    郑婉这个名字,只是她代替和亲的,另一位公主的名字。

    “但我喜郑婉这个名字,”郑婉抬眸,凉声断定,“所以从今往后,它就是我的名字。”

    没人给她起名,她便自己抢一个名字来。

    这是她和亲前,唯一一个执拗的要求。

    郑婉,郑婉,和顺柔婉。

    她的半生,许多人将她当可以随意搓使的件,呼来喝去。

    这个名字简直如囚笼般,同她无比契合。

    但她偏偏要一番样,给这世上的人看,看像她这样弱可欺的人,即便手空无一,仍可以脊骨作刺,在呼风唤雨的掌沉默反击。

    “沉烈,”她知错不改,偏执地认真。

    “既然无论你我些什么,该恨我们的人也一样会恨我们。”

    “既然你我的后,本就空无一人。”

    “既然你与我的存在,本就是错误。”

    郑婉掂起足尖,定定瞧他瞧不绪的脸,她一字一句

    “那么再错些又何妨。”

    郑婉时常看不清。

    这世究竟要他们如何审视自己的

    是要他们三跪九叩,一步一磕地走完这一生,

    还是要他们利落剑自刎,为这抹污画上最后的句号。

    像她这样千夫所指的存在,仿佛生来就该逆来顺受,任人摆布。

    但她偏偏要问一句凭什么。

    凭什么要她引颈就戮。

    凭什么要她甘受苦果。

    不是从来如此,就该循规蹈矩,也不是旁人唾骂,就要其行之。

    名字如此,运如此,她不甘,她想要,反了如何,抢了又如何。

    声名誉望,说到底不过囚人故步自封的教条,她不稀罕。

    人活一世,她只为己。

    “完颜异这个名字,我不喜,”她直直瞧他,重复:“别叫这个名字。”

    “沉烈二字,既然你心有症结,用了又如何。”

    她不是看不他平静外表那一份冷淡却鲜明的自嘲,倘若他当真对此全无,从前又何必托辞自己不识汉文。

    与其逃避,不妨再将这盘烂泥掀得再彻底些。

    青年凝视她良久,在她丝毫不肯退让的目光,忽然缓缓往前一步。

    清影在夜风错。

    他慢慢低额,以一全无不安的称臣姿态俯首,轻轻地抵在她瘦削的肩

    他并非真正断之人,亦有不能排解的自欺欺人。

    就像他心自劝,只要不承认自己识汉文,就真的可以视那封信为无

    他生命所不曾光顾的那份牵绊,也就从未同他无可挽回地失之臂过。

    他很坦然地放任了自己那一份全无用的固执,也告诉自己并不需要旁人的劝开导。

    但今时今夜,他将这一面袒在郑婉面前,却并无从前所料想的排斥与退避。

    如同此时此刻,他的确很需要郑婉这份不不顾,摒弃了所有世俗纲常的大逆宣言。

    世人百千,只有郑婉,能看清他所有不曾言说的晦涩。

    他的力实在很轻。

    这是郑婉第一次,接到他与印象而驰的一面。

    前的他,其实不是二十二岁万事变不惊的他。

    只是多年前被他亲手封控,却仍残存在他的,那个有些迷茫失意的少年剪影。

    她钉在原地愣了片刻,指尖在空停顿片刻,接着有些迟疑地一抬,轻轻碰了一,随后慢慢收合,包拢在他颌侧。

    他的温度在指腹传递,郑婉总是有些贪恋。

    “阿婉。”

    耳侧的声音是一贯的冷清,他叫她名字的方式,一直是旁人难以相及的觉。

    仿佛面一圈一圈的波纹缠绕在指尖般,清淡里回波百遍的涟漪。

    他淡淡承认:“我的确说了谎。”

    郑婉停顿半晌,轻轻一应,“嗯。”

    “我很需要你。”

    话音落,他忽然将郑婉打横抱起来,随手扣上祠堂的门,接着稳步行过清影遍布的廊。

    世人留言论断,旁人喜恶责骂。

    不乏有人畏之惧之,示其如咀人心的恶鬼魂灵,见其影踪,便错步逃窜。

    但其实不过脚纷影,并非不能视若无,坦然穿行。

    总归这条路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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