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妖帝(NPH) - 经世济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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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泽并不想拂了他的心意。

    于朝臣观之,太后垂帘听政多年,有违祖宗成法,是国本不稳的前兆。此前屡有大臣奏请亲政,皆被兰泽回避。

    兰泽年已十八,先帝当年这般年纪时,早已诞育两位皇。而今她既不御经筵,又虚设六,只在宝观殿沉湎声,自然招士林非议,惹民间文人愤懑,更编排了两新的戏文,借优孟衣冠,暗讽朝政颓靡。

    殿角铜漏声声,更显殿宇空寂。兰泽掩袖轻咳,但见青影沉沉,较往日愈发清减。

    宋付意未拂去衣上风尘,就匆匆觐见,看兰泽离座,当即屈膝而拜。

    &ot;你心系苍生,忧怀社稷,朕心里清楚,&ot;兰泽其声虽柔,难掩倦意,&ot;朕确非明君之选,治国经纶终是欠缺,《治河策》还是由太后裁夺罢。&ot;

    见宋付意再谏,兰泽广袖轻抬:&ot;你若有心,不妨直呈太后,就算是现在把《治河策》给朕,也要转呈仁寿。&ot;

    宋付意默然片刻,躬:&ot;谨遵圣谕。&ot;

    兰泽忽觉歉然。

    《治河策》仅得上卷,兰泽不敢断言太后会赏识此人。她沉:&ot;你可将《治河策》全本撰就,再呈朕御览。若确有可取之,治河之事,朕当上疏太后,请命你参与河务。&ot;

    兰泽虽然仅看了《璇阶烬》前五万字,但知简介上描述的黄河决堤、七省民变。细究朝局,章慈太后临朝称制,少帝不至于轻易遭诛,姬绥远在藩邸,并无兵权,怎么能直捣京师?

    兰泽再去分析两方的势力,更加困惑。

    少帝背后有甄氏这等权倾朝野的外戚,京畿重兵驻防,五军都督府坐镇枢,所述,燕南王也算忠心可鉴,然京城陷落,虽拥兵护驾,终至漳江之难。

    何以溃败至此?

    这里面肯定有其他要素,比如黄河决堤。兰泽知治河系重大,思忖再叁,想到条理分明的《治河策》,认为宋付意当有此能,不若委以重任。

    念及他之前救驾有功,更觉可信。

    然兰泽另有一忧:重修河堤,劳民伤财,拨付官银之际,若地方官吏违,饱私,则大事休矣。

    思及此,兰泽缓声:&ot;若太后允你治河,朕赐给你王命旗牌。&ot;

    宋付意闻言一震。王命旗牌乃钦差信,可调叁省兵饷,斩四品以官员,持此者可代天行事,非重臣不得授。

    &ot;微臣惶恐,岂敢受命——&ot;他顿了顿,动,似在压惊惶,“况且治河一事,牵涉叁省钱粮、数万民夫,臣资历浅薄,持此巡视河工,恐难服众,反损朝廷威严。”

    兰泽见他如此惶恐,目光微冷。

    宋付意察觉天不悦,脊背绷得更,声音却更加定:&ot;陛,臣自知才疏学浅,若陛信重,臣愿以布衣之奔走河务,竭尽绵力,但王命旗牌,断不敢受。”

    &ot;朕意已决,卿不必再辞。&ot;兰泽挥袖打断宋付意的话语。这些朝臣惯会说这些话,文绉绉就算了,还非要跟皇帝虚与委蛇,着实令人厌烦。

    待宋付意躬退,兰泽执起笔,在金笺上写数行字迹,由掌印女官呈递仁寿

    时至今日,兰泽怒气渐消,却闻余千在严刑之仍不招供,竟显几分铁骨铮铮之态,她既觉啼笑皆非,又心底生寒——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余千贵为正叁品掌印大监,何以要为对方舍命至此?纵使畏惧兰泽降罪,也该明白此事非同小可,不如借此讨好君王,或可保全命。

    思虑再叁,兰泽终将甄修证召至邀月

    他踏殿时,步履略显虚浮,缓缓抬眸,底血丝隐现,显然多日未曾安眠。

    &ot;此番召见,是有几件事要问你。&ot;

    &ot;陛请讲。&ot;甄修证声音嘶哑。

    “依你所见,与你在文华殿共事的宋付意为人如何?此外,关于遗失的绘卷,可还有线索禀报?”

    当兰泽问及宋付意时,甄修证神微动,似在斟酌词句。

    他拢袖垂首,声音低哑:&ot;宋翰林才学渊博,行事谨慎,文华殿议事时,常能切要害,只是……&ot;

    他忽然顿住,指尖无意识地挲袖,似在犹豫是否该直言。

    &ot;只是什么?&ot;

    甄修证气,终是低声:&ot;只是他为人过于多思,非敢作敢当之人……至于画卷失窃,臣无更多线索。&ot;

    说罢,他微微抬,目光复杂地望向兰泽,观察着她的反应。

    “……”

    兰泽闻言默然。

    甄修证为人清正刚烈,颇得太后赏识,况且二人尚有血缘之亲,自然更值得信赖,听他对宋付意如此评价,兰泽不禁心生迟疑。

    &ot;你言甚是。&ot;兰泽轻叹,&ot;写文章与办实事,原非一途,锦绣文章只需才,而经世济民,却需胆识与魄力,此事让朕再作思量吧。&ot;

    言罢,兰泽凝视甄修证片刻,终是咬牙:&ot;今夜,你留在邀月侍寝。&ot;

    如今局势,兰泽不敢舍弃甄修证,若让他失,太后必会再琴师邀月,届时乌烟瘴气,更添烦忧。

    由于宝观殿大火一事,给兰泽心影,相较那些轻浮乐师,甄修证终究可靠许多。

    兰泽风掠过甄修证眉间掩不住的喜,却只作未见,径自转向寝殿行去。

    后传来衣袂挲之声,那人果然亦步亦趋地随了上来。

    她步履未停,听得后足音时轻时重,显然是既不敢近前冒犯,又不愿落后失仪。

    兰泽忽觉莞尔,这般状,倒似在引着什么活,偏这活浑然不觉,犹自喜雀跃。

    烛影摇曳,将二人影投于朱墙,忽忽短。行至寝殿门前,兰泽蓦然驻足,后的脚步也停止,她不需回首也知,那人此刻必定屏息凝神,唯恐惊扰圣驾。

    甄修证这般恭谨之态,让兰泽心了许多。

    &ot;你呆站着什么?&ot;她开,语气柔和许多,&ot;来吧。&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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