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昭已经想得很清楚。
“我观如今《诗》、《易》，世儒多为附会，已失本意。”
“昭
正本清源，注《诗》、《书》、《易》，驳其谬论，以成一家之言。”
“我借蔡太后藏书与太学所藏典籍参考，太学
，已请得同窗帮忙，
，也请姑母代为请求太后。”
说
这些话的荀昭，自信
定，神采奕奕。
“这很难，当努力。”荀柔缓缓
。
既然侄女已经想清楚，要成就自己的事业，他当然支持。
成为一代学问大家很难，而
为女
，要使学问为世人所认可，更难。
不过，正因为难，才更值得去
。
“姑母说，叔父一定会赞同，果然如此。”荀昭满脸欣喜。
“可需我，替你说服你父？”荀柔笑问。
“多谢叔父，”荀昭低致谢，接着一笑，“不过不必了。我若连父亲都不能说服，又何谈其他？”
荀柔既欣
，又不免些微失落。
他似乎，终于没什么事可了。
光
渐渐失去
知，辰昏也不再
有意义，新天登基典礼，他未参加，只听前来探望的新任丞相说起。
族兄弟常来探望，连回颍川的兄
荀棐，也到了安，兄弟又住在一起。
地方豪族兴起要小心……
吏治腐败要重……
百姓教化不可懈怠，乃是朝廷
基……
四方边境，务必注意……
到寿命将尽，荀柔时常到莫名
迫与忧恐，糊涂时拉着边的人，固执的絮叨不休。
清醒后，又暗生气恼，自厌自闭。
周围人越是耐心宽，他越烦躁不安，一时知
自己脾气古怪，竭力克制，一时又忍不住
发脾气，拒绝服药治病。
这样古怪、难伺候、坏脾气的老，竟然还未招嫌弃。
荀柔偶尔能静
心想，也觉得自己烦透了，实在讨人厌，又实在愧疚。
可一旦
绪起来，又不能自已。
直到某日，新任丞相来探望，带来了构画的新政。
以通过策试与武试，则晋升爵位的办法，以此鼓励百姓学文习武，对抗豪族势力。
所谓晋升爵位，便是减免税赋了。
荀柔怔愣良久，耳边隆隆，是历史车
碾过的声音。
这是科考完成
。
是士绅，即小地主阶级崛起开端。
它有许多缺陷，但在工业革命之前，这已是国家政治集权最
等模式。
他忽然一霎清醒。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而他，已经结束了。
自那天之后，荀柔重获安宁。
清醒的时间却越来越少，大多数时候陷
昏睡。
在他以为，自己会就这样睡过去，某天夜里，他冥冥预，睁开
睛。
前一天白日，仲豫大兄拄杖来了他。
他们聊了许多他幼年往事，有些他自己都记不清了，没想到兄却还记得。
再前一天，他吃了文若堂兄带来的榆钱羹。
再往前，公达带了次适来，给他讲了不少安城
小消息……
再前一次，阿云告诉他，自己将辞职归家，恤孤寺
给手一名叫甄宓的女官，她想开办女学，在安为女童启蒙……
的闷痛，一接一，不留一丝
息机会。
荀柔手指绞绵褥，不想惊醒靠在榻边疲惫小憩的阿义。
遗书都改了三稿，如今终于可以用上……
后事也早就嘱咐清楚……
原本他想火化了事，可考虑到兄弟与养的接受程度，还是定了棺材，葬回族地，父亲边，不别起墓室……
他死后，荀氏外任的弟，也能被正常招还京城……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心
清晰渐促，直到
咚！
仿佛受到重重一击，一切归寂。
一刻，久病沉重的躯，忽然变得轻灵。
随着无名的风，飘卧室、屋舍、越过屋檐、树梢、里门、城墙……不知多久……来到一片幽暗
泽。
潺湲清寒，荀柔低。
熟悉的玄端，枯瘦双手，云纹博带，绶带组玉，翘舄履。
而倒映的人影。
短短黑发，年轻脸庞，白
衬衣，藏青
，黑运动鞋。
陌生又熟悉。
他动动
角，影也
一个微笑。
是谁？
我。
俱是我。
荀柔恍然若悟，缓缓向泽
行去。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自彼及此，吾心无悔。
足矣。
……
共和二十六年三月，乙巳，丞相荀柔
太后蔡琰笔一顿，抬看向窗外，是时
光灿烂，却风絮满城，哭声满城。
柳絮团团逐风，飘飘飏飏落在案上，清白。
她再次落笔。
丞相荀柔，崩于安私第，年五十五。
柔七尺，姿表瑰丽，举动风华，每行，所过者莫不延首瞻望。及其没也，满城
孝，百姓哭于路，柳絮如雪送之。
全文终
作者有话要说：
【日月经行，数十载，得失在吾心，省来无负则足矣。
常言：天九州。苍天之，岂止前之九州，宇宙之大，岂止
之苍穹，万象之，又何止一片之宇宙，以大之为见，人不过渺渺一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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