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宦心如死灰后 - 第33章

    殷无秽扪心自问，他不选择，或者说，他本没得选择，即便是这样保守的策略，他也没有明哲保的能力。

    如果是别的任一皇，凭借家族倚恃他们完全可以安然当个闲散王爷，可也因为家族，为他们争位提供了足够的底气，是一劳永逸的功成还是万劫不复的绝境，他们尽可一试，家族皆担地起成本。

    唯独殷无秽，一无所有。

    不提从前在冷的经历，后来他有了容诀依靠，东厂固然威风凛凛安全十足，殷无秽这些年也一直过的顺风顺充盈满足，从没历经过什么大风大浪，被人穿小鞋。殷无秽很不愿想容诀所说留的意思，东厂在他这里从不是争权谋位的手段，他不能让东厂为之兴师动众，也不会这样。

    殷无秽还是照常去礼衙署当值，本来他的功绩也算可观，凭借这一漂亮功绩，届时他请封皇帝大抵也会同意。

    只是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礼变得繁忙，宋尚书也时常不见人影，门其他人对他的态度更是微妙了起来，两位侍郎是客气的之，品阶稍低一些的官员几乎都开始避着他，毕竟一旦站错队的后果不仅影响仕途，脑袋都未必能保得住。

    平日和殷无秽一起小酌杯酒，偷懒耍腹诽上级的司务也远远和他打个招呼就跑了，殷无秽对朝张局势变化的知愈发鲜明。

    不仅如此，殷无秽还听说都转运盐使司同知被家族从诏狱里捞了来，找了个替罪羊为他背锅。只是死罪可免，日后的仕途必然大受影响，大约只能被发偏远州郡终生个小县官了。

    不过这些都和他无关了。

    殷无秽努力适应现在政斗不息的生活，持了几天，却发现实在不堪忍受。不是环境无法忍受，殷无秽其实是个在哪里都能够顽扎不断生的人，就算是在冷，一个人也能自娱自乐地不亦乐乎。

    他不堪忍受的是，他听闻了一些狂躁太党一直在找东厂麻烦的事。因为皇帝昏迷，这些人联合抨击东厂拿着当令箭行宦官之权，大有谋反之意，而争地你死我活的各皇势力也在看闹不嫌事大地从蹚浑。

    最严重的一次，不知哪个皇的支持者被人暗杀，杀手竟然胆大包天到直接在皇行刺朝廷命官，直至最后也没查凶手是谁，归属哪势力。

    暗涌动最终发酵成了混的明枪暗箭。

    文武官员也后怕地意识到不能再这样去了，再这么去他们恐怕连自己人都要误伤，别新帝还没扶持上去，先把自己给折戟了。

    只是戈易结不易解，谁先退让一步是十分严峻的问题。这些文武百官别的本事没有，胡猜想纵心的本领最是厉害，谁都唯恐对方有诈，不肯先退让一步。

    这个时候，众人迫切亟需一个统一的台阶来，转移走矛盾。毫无疑问，所有官员最痛恨的、最畏惧的、最统一敌对的都是位权重生杀予夺的东厂。

    东厂首当其冲沦为了众矢之的。

    参容诀的奏折满朝飞。

    殷无秽得知的时候整个都炸了，这群人太过分了！他简直不能忍！险些当场暴走！！

    直到他发现，他一站起登时所有人的视线都张疑惑地凝聚在了他上，殷无秽这才勉力压怒火，重又坐了回去。

    却还是咽不这气。

    什么时候凭本事位权重也成了一罪过。之前在外就是如此，颍州刺史畏惧容诀，宁愿拖着廪仓不放也不肯信他一回，总担心东厂秋后算账；现在这群乌合之众也是，一旦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甩不脱的锅就全扔给东厂。

    原来容诀这些年过的一直都是这样的日。

    难怪他如此急迫。

    只是，他又能怎么选择呢。容诀的意思他清楚明白，正如容诀了解他，他也同样了解容诀。他也想将主动权抓在手，拼一条血海生路，可是，如果他和容诀说自己选择留争位，踩着东厂的尸骨上位，那他和这些人又有什么不同？

    甚至更为恶劣。

    他们和东厂一直是宿敌，所以抨击攻讦起来肆无忌惮。而他不同，容诀于他有养育之恩，教养之，他再狼心狗肺也不这事。

    殷无秽从始至终都没有考虑过这个方案。

    他知自己没有基，没有家族政治利益团，即使依附东厂登上那个位置，底官员不会服从他，他无法掌握实权，而东厂还要为此付大的代价。

    一也不值得。

    极必反，东厂的位权重在那之后必然历经衰落，从此淡政治舞台，在他没有能力护住容诀之前他不会选择这条不归路。

    殷无秽之前一直苦苦纠结，落寞失意的问题在此刻终于浮现了答案——他要带容诀离开！大周朝廷已经彻底烂了，不值得容诀留，他会带容诀去一个没有官场政斗、鸟语香的地方，在那里和容诀慢慢扎，发展自己的势力，只打理属于他们自己的一方天堂。

    这是殷无秽的选择，也是此间朝堂局势的最优方案。

    最后一步，端看容诀愿不愿意了。

    事到如今，这里还有什么值得他挂念逗留吗？

    殷无秽再一次踏着夜，穿斗篷，压低兜帽，只一人避开的巡逻禁军，悄无声息去了凌虚阁。他想告诉容诀他的决定，想不顾一切带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