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关山 - 第104章

    他后远还有一队人，百来人的队伍井然有序，对异族本能的防备让老人警惕起来：“你们，是什么人！找王什么？”

    “老人家请放心，我们不是坏人。”

    那人又一拱手，解释说：“我等乃是景朝使节，奉陛之命，前来为新可汗送上贺礼，愿与赫勒百年修好。”

    他说赫勒话的措辞也像说景朝官话般文绉绉的，老人听他轻言细语，又看他十分面善，犹疑一阵后面缓和来，拿鞭指了另一个方向：“王已经搬迁，新王城要往那边走，再有半日就到了。”

    差又走错路的使者连忙向他谢：“多谢……”

    老人摇摆手，回继续赶羊。

    他浑厚沙哑的音指挥着羊，带领羊群聚集在一起，旁边还不知从哪里窜一狼来，庞大的形吓了使者一——那老牧人了声哨，灰狼竟赶着掉队的羊追上去，随着主人的背影渐行渐远。

    原来是狗么？这样大的狼狗，真是怪吓人的。

    使者松了一气，回去向上峰禀报，又问：“大人，还有半日路程，可要就地休整片刻，用过饭后再发？”

    谢纭端坐在上，握手节杖，半眯起眸极目远眺。

    日光亮得晃，瓦蓝的天空映着辽阔的草原，一望不到尽。

    他摇了摇，开令：“启程罢，等到了目的地，自有休息的时候。”

    随行的人听命再次动，前，数架车上皆装满沉重的箱箧，压得车辙都陷地里，留蜿蜒的痕迹。

    自去年岁始，赫勒人已许久不曾叩边，景朝北境难得安宁，民间商贸越发活跃。

    关的异族商人带来北方草原的消息，说是他们的阿斯尔汗已统一各，自立为“天可汗”，重建了赫勒汗国。

    可达尔草原与景朝北疆接壤，间虽有关山天堑横断，却也难以阻拦骑兵南；因边境常年战，前朝又修建城抵御外敌，后来经历天灾人祸，赫勒旧国四分五裂，原亦陷世，改朝换代。

    数百年间人世沧桑，两边关系最好时也曾有过大宗易、茶互市，东珠、海盐等自关山以北南朝，还有一支赫勒族人南迁，与景人通婚定居于关。

    再后来赫勒骑兵又屡屡犯边，景安帝置安北都护府，辖关山、燕北、燕然都督府，并北境六州，于边关驻军屯田，固守边防。

    两边虽为敌对，百姓们却总要生存，因边境多族混居，私的小额贸易屡禁不止，官府便脆默许。

    有时军也从赫勒商人手购买，明里暗里打探报，如今景朝骑兵所的鞍与镫，便是自赫勒人学来的。

    赫勒汗国初立，发行金银铜币，鼓励各族通商，商人们除却在各落间行走，自然也有南景朝的。

    他们以等特产换取蔬果粮，还带来赫勒的烈酒，在黑市上很是畅销，供不应求。

    据那些异族商人酒后所言，赫勒的战士不仅良，还有新式的盔甲与兵，从天而降的“神使天可敦”为他们带来福音，帮助阿斯尔可汗打败哈日赫勒、一统草原，铁蹄踏无不俯首……

    草原上的异族本就悍勇善战，往日还未统一时零散的犯已足够难缠，现在拧成了一绳，更是不可小觑，令人无比忌惮的大力量。

    谢纭陈郡谢氏，曾经也是四世三公的大族，只可惜王朝风雨飘摇，公卿贵族亦日薄西山。

    他举孝廉任郎官，后外放至北境小县为吏，十年兢兢业业，终于自县令擢升至一州刺史。

    赫勒的新可汗即位，正是他建功立业的好时机，谢纭上表请求使赫勒王，天允准后授他印信与旌节，他带领使团持节关，途数度迷路，兜兜转转，总算在牧羊人的指引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战事结束后，赫勒王城又经修缮，现今护城河已挖通蓄，城墙也正式完工。

    此刻现在远而来的南朝使团面前的崭新城池，俨然已与他们的城郭极为相似。

    城外有卫兵巡逻把守，秩序森严、兵甲凛然，见有生人的车靠近，很快便上前来盘问。

    谢纭勒停住，随从取印信文牒，向守卫言明份，求见可汗。

    一众赫勒战士不认得景朝文字，但见那金印闪闪发亮，互相对视一，还是客气地请使者们稍等片刻，随即遣人去大帐通传。

    不多时，那报信的赫勒战士便带着可敦的命令归来：“诸位贵客，请先到客舍暂歇，可敦已令在帐设宴，迎诸位的到来。”

    而后便有专人引他们城，停泊车、卸箱箧，住“客舍”。

    那客舍是两层平小楼，除了像这样修好的房屋外，城也还有许多未竣工的屋舍，夹杂着大小毡帐，人们在街巷往来穿行，闹忙碌又秩序井然。

    谢纭稍作休息，整理好仪容冠服，便跟随侍从去往“帐”。

    赫勒人的“殿”虽不似景朝的皇城般阙巍峨，但那极异域风格的圆建筑群主次分明，装饰华，亦别有一番庄严气度。

    谢纭丝毫不敢轻视，谨慎地垂眸颔首步殿，朝那上方的白衣人赫勒的礼节单膝跪，抚低：“大景使者谢纭，拜见可敦——”

    穿来异世界这么久，谢晏还是第一次看见和自己得差不多的“汉人”，那人上的装扮也完全就是复原款汉服，举手投足都让他觉到莫名的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