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错 - 第4章

    燕白那臭小睡得真死，比燕山景还能睡，昨天的雨和老鼠蚊，他都没什么觉。第二天他吃着咸鸭白米粥，听燕山景说话，他抓了抓发：“唔，什么意思？”

    他昏昏沉沉：“就是我们现在，不仅在去给爹娘烧纸的路上，还要给你看病，然后还要逃命，是这个意思不？”

    “差不多吧。”

    燕白对逃命也有经验，他大手一挥，支本就不富裕的经费买了辆旧车，他栓好缰绳，修好车辙，再从店小二手里买了两衣裳。

    净山门那几仙风骨的衣裳绝对不能穿了，他穿着短打叉着腰，而燕山景则用巾裹住发，腰裹好几圈，两个人都是实打实的农夫农妇装扮。

    二人赶慢赶上了路，燕山景在车厢里的柴火堆边数二人的旅费。这钱多给爹娘买纸钱烧烧，够两位在地底个潇洒。她和燕白两个大活人什么都不太够，不过燕山景也看得开，到时候接两个劫富济贫的单行侠仗义得了，消息组织听风楼日常就发这些单。她盘算到一半，就想起来，哦，她没武功了。那让燕白去劫富济贫。

    她正这么盘算着，一阵陌生的觉席上心动。是嗅觉，对危险的嗅觉。她抬看，只能看到车厢，她可以立刻判断，这架车的棚，有个人站着。

    燕山景从柴火堆里拿烧火，她正要提醒燕白，忽然车猛地侧翻过来，她躲闪不及，被柴堆淹没，她踢开那些柴，烧火显然不够用了，还是拿剑。她也有效仿丹枫山庄疯们的一天，无力而剑招，自残经脉。

    车厢外的打斗激烈，车又翻了过去，刚刚是从左往右翻，现在是从后往前翻，直接往前倒栽。燕山景破开车厢时，燕白已从山崖上径直摔了去，他被惊厥的踢腰腹，燕山景只抓住了他的一片衣角，他顺着悬崖峭了去。

    “小白！！！”燕山景目眦尽裂，她转看向罪魁祸首，短短时间，燕白就招架不住，被害得跌山崖，生还希望渺茫。燕山景来不及难过，只想要这个人的命。

    她真的没过什么坏事，就算有仇家，冲着她来就行了，为何要牵连燕白？他一年前还瘦骨嶙峋衣衫褴褛，几乎没过过好日，现在他跌山崖，她要如何给死去的爹娘代，又如何给净山门等着他回去的观棋代？

    奇剑鞘，歌剑鸣。对面的人裹着黑的斗篷，正在看燕白摔去的方向，他似乎很懊恼。燕山景的剑不容他虚假意，他不得不刀来招架。

    黑斗篷，橘香气袭来，燕山景的剑直来直往，她没有力，无法使复杂的剑招，但是她还可以用师父教给她的第一式净山剑——直。

    竖着直就是劈开仇人的脑壳，横着直就是扫断敌人的咙。燕山景拼劲全力，而吴名刀则趁机握住了她的手腕，他在给她号脉，他震惊地问：“你的力呢？”

    “去问阎王吧！”燕山景的剑一竖劈过去，车在此时四分五裂，两人都被甩了去。

    吴名刀与燕山景不在同一方向，燕山景倒挂在云霾之间，她后就是冲刷着她神经的湍瀑布，力不再，连轻功也使不来，燕山景艰难地调转方向，坐在峭间生的松树上。

    脚山雾茫茫，她还是不死心，她喊：“小白！！！燕白！！！”

    哪还有人能回应她呢？燕白坠落山崖时绝望的神萦绕在燕山景心。燕山景闭了闭睛，她挪了挪，可这松枝挂不住她的重量了，燕山景心大惊，剑刺崖隙，勉阻止了她的，但也是无济于事的，剑再次松动，燕山景又往刺，手臂被山石割得血模糊。

    她这样反覆了几次，却更不凑巧碰到了一窝鹰的。有鹰崽，就会有成年大鹰。而吴名刀又不知在何方，还会不会追上来。

    燕山景剧烈地咳嗽着，血从涌来，丹田刺痛又温。温的是力动，燕山景大喜，她的力没有全丢，只是被锁住了。可大喜后是大悲，短暂的力回复后，丹田又毫无觉，仿佛是回光返照。只是越发躁动不安，那些毒素似乎捺不住，全涌了来。她不该调动力的。

    燕山景手上沁满了汗，得她几乎抓不住剑柄。此时力耗尽，燕山景闭着睛想起很多人很多事。第一个就是燕白，他摔得太快了，那速度足可以摔他的脑浆，摔断他上的每一骨。爹娘……师父……还有南理的那两位老人……他们为了她活去，想尽办法，可她居然要命丧于此？她又想起沉默寡言的观棋，她同样沉默寡言的父亲，父女俩兢兢业业地履行督学的职责。姜岭师兄、洗衣服的王大娘、负责洒扫顺便帮她养的林叔，还有很多人。

    危险关，她甚至想起了姬无虞。她对他说过一个谎，一个她想起来都脸红害臊的谎，今生都没机会直接和他歉了。

    燕山景抓着剑柄，不知何时，昏死了过去。

    她再睁开睛时，又雨了，雨打在上很痛。江湖传奇里，此时她该被个白胡老收留，并被传授神功。但是她醒来时，边什么人都没有，她卧在一片的苔藓地上，脸被这些柔的苔藓亲密接着，有小小的蜗爬过她的手腕。她……从山上摔来了。

    非常幸运，没摔成饼，且她摔的地方不，她没断骨。又不太幸运，因为现在除了雨在舐她的脸孔，还有一些绿睛的动作着的幻影正对她垂涎三尺——狼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