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半书3 - 第19章

    她心悚然动，怎么回事？

    一个小太监疑惑地走过来，愣在原地了睛，随即左右四顾——刚才明明看到有人，是他看错了？

    雪天一个大活人就站在他面前，他却看不到。

    只见那个小太监举着灯照了照旁边的树木，狐疑地左右看了看，没见人影，双手发抖似乎有些惧怕。雪天壮着胆，伸手在他后拍了一，太监惊悚回，后空无一人。

    太监脸惨白地发大叫“啊——鬼啊啊——”什么也顾不得了，跌跌撞撞地狂奔逃命。

    等人逃远了，雪天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手还在，耳朵也在，就是连自己也看不见自己了。虽然她一直以来就是一个小透明，但实在想不到，有一天真的能变得透明！

    月光如在树梢嬉戏，仿佛一切只是光与影的游戏。

    她怎么会消失的？雪天突然意识到刚才捡到的那枚羽不寻常。白的羽，那样温明亮，就像光本。小女迟疑了一，将羽扔到地上，然后，她发现自己的双手在暮缓缓显现——她又现了。

    这到底是什么鸟的羽？怎么会有这力量？

    雪天有害怕，本来想转就走，却终究还是鬼使神差地回来，从怀摸一方绢帕，小心翼翼地将羽包起来。忐忑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良久，她终于松了气——这一次，她没有再次变得透明。被包住的羽，隔绝了光线，就无法再让人隐匿踪迹。

    不知是否是雪天的错觉，她总觉得这羽仿佛有生命一般，被她揣在怀，就像一颗温动的心脏。

    汤泉闹鬼的传说就这么传开了。

    太监们传得绘声绘，说披散着发的女鬼，专从背后拍人肩膀，你要是回，就会被勾去魂魄。偏偏当初撞上雪天的那个小太监运气不好，大概是惊吓过度，一不小心失足跌到池塘里，竟淹死了。于是女鬼的传说更加甚嚣尘上，胆小的妃嫔们竟不敢来汤泉，连陛也命人了法事，严令不准再传鬼怪之说。

    再后来，雪天又悄悄用过那枚羽几次。

    那觉很奇妙，你明明存在，却是透明的；你可以看见所有人，别人却看不见你。

    仿佛被世界隔绝开来，又仿佛离世界从没有这样近过，她能清晰看到世界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她看到艳冠后亲切笑的武惠妃，私里用鞭打女；看到古板的太监，转收受外臣的金银钱财；看到胆小的胖厨娘，背地里在厨房偷吃红烧。说起来，那次厨房里还有一待宰的猪，厨娘本没看到她，可猪却警觉地动叫起来，绿豆小仿佛能看到她——很奇怪，动比人在某些方面要锐得多，是因为人更多地依赖于睛所见的表象吧。那，人和猪到底谁更聪明？雪天也不知。

    她只知，里有太多自以为聪明的人，也有太多如待宰猪羊般，不由己的命运。

    的夜晚，繁星那么明亮，黑丝缎般的天空静静低垂。有时雪天一个人坐在屋上看星。故乡的星空比安还要邃广袤，丰沛的草木气息充盈在鼻端，好闻的味就像是一首诗；兔和野猪在草原上窜奔跑，没有这样严整的阶梯。

    许多个夜晚，雪天还试着去找一个人，一个穿着青常服的青年。可偌大的，无数个日夜，她却找不到他。

    二

    直到又一个冬天到来，大雪纷飞，阶前一片雪白。

    雪天在殿前掌灯，沐浴新汤的陛与边的人说了句：“天太冷，朕就不去议事殿了，让张卿过来，朕在这儿见他。”

    雪天顿时有好奇。常听女们说宰相张九龄是令安也黯淡的男，是让陛也疼的直臣，那，究竟是怎样的人？

    不一会儿，只听太监传话：“张相公来了。”

    雪天悄悄抬起，突然呆立在原地。怎么可能……？是他！来人侧脸净如清泉，神静若渊，一宽大的紫衣袍装饰着凤纹，腰间挂着鱼带金饰，一双玉般修的手，让奢华朝服也兀自清绝起来。

    那人却没有注意到她，从容迈殿，朝陛行礼。陛笑了笑，就坐在池和他说黄河兴修利之事。

    君臣二人说的是国家大事，民生社稷，雪天听不懂，她也不敢盯着那人看，却止不住心如麻，他……不记得她了？

    不知过了多久，灯烛也添了几回，只听陛说：“卿，天寒雪冷，你也来汤池泡一泡。”

    陛的声音颇有兴致，那人的声音却清淡如泉：“臣不冷。”

    “这样的天会不冷？”陛的声音带着不满，不满却又有关切，“你一向也不好，朕夜里召你来议事，若是让你冻病了，几天不能上朝，朕便是得不偿失。”

    “这都是臣分之事。”那人仍然是从容地说，“陛，刚才说到哪里了？”

    平时也有大臣来汤泉议事，但陛对那人似乎格外怜惜，又好气又好笑地说：“朕刚才说，让你来。”见他不答话，陛故意沉声音：“你再固执，朕就治你的罪。”

    这话已是不容置疑的命令了，旁边的太监力士适时将衣呈了过来。那人苦笑了一，只得褪了一紫凤纹官服，缓缓到池。

    这一刻，雪天整个脸都要烧起来，她不敢看，也不该看，但听到声，她忍不住偷偷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