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琢 - 第21章

    这人平常一向温声细语，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他用稍显的语气说话。但即便如此，方应琢的讲话声也并不大，却让我失语了更久。

    刹那间，我想到了另一个人。

    我最喜的诗人是李白，那位素未谋面的笔友非北也一样。

    非北还寄给过我一本《李太白全集》，我在期间反反复复地看过很多次，有段时间睁想的是青崖白鹿，梦里又梦见江荒。看过的诗句总是自然而然地记在了脑里，又顺手写作文，反正批卷老师也吃这一，我的作文分数总是很。

    然而后来接二连三的意外叫我认清现实，我也不再愚蠢地认为自己非同凡响，不再觉得自己与粟镇的其他人有什么不同，都是被命运折磨的可怜虫罢了。

    蓬蒿就是蓬蒿，永远也没办法变成鸿鹄或鲲鹏，既然生活已经是一滩烂泥，越挣扎反而会陷得越。

    见我迟迟没有反应，方应琢误以为他这一番话打动了失足少年，开始殷切地趁打铁：“是因为手伤才没考好吗？秦理，试试复读吧，你还这么年轻……”

    真是麻烦。没想到方应琢虽然笨手笨脚，脑倒是还算灵光，猜得真准。

    这觉很奇怪，我的脑里冒一新鲜的类比，就像在看动画片的小孩正准备关掉电视去写作业，结果妈妈这时声呵斥孩去完成功课，反而会让人想要报复地赖在电视机前。

    因此，听见方应琢这么讲，我非但不买帐，反而愈发烦躁，产生了一想要反驳的冲动。

    他一个衣无忧的小少爷懂什么？

    趁他说话之际，我甩开了他攥住我的那只手。余光里，我隐约看见了方应琢的表，他无措地微微睁大睛，看起来很不解，还有难以掩藏的委屈。

    我冷笑一声：“方应琢，人都是会变的。无论当年怎么想，不代表现在的我还是那样。你是我什么人？就以为自己很了解我？”

    “你太越界了。”我告诉他，“不该问的事别问，不该打听的少打听，不要多闲事。”

    “对，我确实不是你的什么人。”方应琢怔怔地盯着我看了几秒钟，悬在半空的手慢慢地垂来，“我只是觉得很可惜，你明明那么优秀。”

    说完这句话，方应琢不再说什么，而是拎起背包先我一步走楼，推开商店的门。他的背影最后消失在了我的视野。

    我留在原地，收拾了桌上的碗筷，连同池里我的那份一起洗刷净。

    最近秋老虎猖獗，天气重新变得起来，龙里的自来淌过肤，温度显得格外冰凉，几乎到了刺骨的程度。

    抹上洗洁的瓷碗太，我的手却偏偏不听使唤地一直抖，费了很大力气才没有让它摔碎在地上。

    那天方应琢离开商店之后，很久都没有回来。

    起初我以为方应琢只是在生我的气，不愿意再看到我，想离我越远越好——当然这样再好不过。

    然而直到过了粟学的放学时间、过了商店的关门时间，还不见方应琢的影，我又难免担心起方应琢的人安全。

    理来讲，方应琢作为一个成年男，独自在外边也没什么危险，但这里是鸟不拉屎的粟，方应琢又是个城里来的人傻钱多的外地人，这么晚还没回来，可能会发生的事就要另当别论了。

    看着时间一近晚上十，我终于有些坐不住。往常这时候我已经要准备睡了，此时此刻也只好无奈地带上钥匙，门找人。

    尽与方应琢同住了几天，但其实我没有方应琢的联系方式，找人也只能依靠最原始的笨方法，我走了好几条街，同时在脑里琢磨着方应琢可能会去哪儿，他喜拍照，门一般是为了采风，可是大晚上黑灯瞎火的有什么景能拍？

    我也是今天才发现，虽然粟是个芝麻大的镇，想短时间走遍每个地方还是颇有难度。薄而锋利的弯月静静悬在天边，耳边聒噪的蝉鸣不断，我不知不觉间走了满后背的汗，洗得褪的t恤哒哒地黏在后背上，异常难受。我边走边想，算了，反正我本来也讨厌方应琢。嘛要他是死是活？

    大约走了半小时，我终于在一条偏僻的小路上看见了几个人影，还有一辆熟的托停在路边。

    借着树和草丛的掩护，我藏在其，向那边看去，刚好看到方应琢被几个人围在间，其一人正是赵庆。

    他正在对方应琢说些什么，手里的东西在黑夜闪着银光。

    我看得很清楚，那是一把刀。

    作者有话说

    端午安康宝们，请品尝小兔小理粽！

    从外面回来了，开始稳定更新，目前暂定隔日晚九。还是期待大家的评论哦3！

    馥郁

    看清楚赵庆手里拿着刀之后，我心一惊，迅速地推测了一前发生的事，却没有立刻上前。

    凭借我对赵庆这个杂的了解，他有贼心没贼胆，未必敢当街人，他现在在这儿假模假样地比划两，无非是误以为方应琢是我朋友、想让方应琢吃苦，也隔山打地恶心一我。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赵庆不仅猜错了，还是大错特错。我跟方应琢的关系谈不上好或差，是约等于没有关系。

    况且，我还不得天真单纯的方应琢在粟受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