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半书2 - 第8章

    &esp;&esp;“这家伙说的事太奇怪，我就把他拎到墙角供。”

    &esp;&esp;接来的话不用说了，如今裴昀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站在他面前的“杜清昼”其实是李未闻，而“李未闻”其实是杜清昼！

    &esp;&esp;“这把琵琶的弦断了，我请来了许多乐师工匠，没有人修得好。”杜清昼皱眉把琵琶递给李未闻。

    &esp;&esp;原来，他也想到了——

    &esp;&esp;问题在琵琶上。

    &esp;&esp;“我只会弹琵琶，不会修琵琶。”李未闻哭丧着脸说，“而且，你们确定修好琵琶就能让我们换回来吗？”

    &esp;&esp;“我不确定，”裴昀慵懒地斜靠在门上，“但我听说江湖上有些易容术士，教人假扮他人之前，一定让假扮者先去接近对方，摸清那人的好、作息、生活习惯。因为比起脸孔来，有时候肢动作、气质习惯的相似更容易让人认错一个人。越是亲近的人，你越不会去仔细看他的脸，只凭气息或是脚步声就能判断是谁了——

    &esp;&esp;“而人的气息、脚步、乃至呼的节奏，本就是音律的一——明的乐师能分辨和掌握。紫檀木本是障的神木，这把紫檀琵琶在断弦之时，天第一的乐师刚好在场不是么？

    &esp;&esp;“别人解不了这障法，他一定能。”

    &esp;&esp;“谁？”李未闻瞪大。

    &esp;&esp;——那天我在酒楼里遇到的大叔李八两？

    &esp;&esp;裴昀挑挑眉：“李八郎，家排行第八，本名衮，字慕。”

    &esp;&esp;天第一琴师“慕先生”！李未闻顿时风凌了。当日看他衣衫落拓，以为是个江湖浪，完全无法将他的人与名气联系起来……雅士不都应该像张九龄那样，简洁清雅得一尘不染吗？

    &esp;&esp;三个少年从早晨跑到午，从酒楼找到歌舞坊，从城西找到城南，才终于找到李八郎。

    &esp;&esp;看到他的住时，李未闻才发现自己实在想多了。

    &esp;&esp;竟然有人住得这么脏差，像是几个月没收拾过，屋里满是酒气，醉醺醺的乐师敞开衣襟躺在地上。

    &esp;&esp;“慕先生，慕先生！”

    &esp;&esp;被叫醒的乐师睁开睛，迷迷蒙蒙地看着不速之客：“……”

    &esp;&esp;“我们有急事请先生帮忙。”杜清昼着急地说，“若先生能仗义援手，必有重谢。”

    &esp;&esp;“我那里有一坛三十年的竹叶青。”裴昀笑地补了一句。

    &esp;&esp;对方的睛终于全睁开了。

    &esp;&esp;李未闻心里顿时生鄙夷——什么天第一乐师，不过是个酒鬼而已。

    &esp;&esp;半躺在地上的青年神态苍白颓废，一张原本不难看的脸被胡茬以及烂醉的表糟蹋得七八糟，而且，他任由自己的后背靠在冰凉的地上，目光只直勾勾地落在那把琵琶上。

    &esp;&esp;“先生，我们有急事——”杜清昼忍不住打断，却被裴昀一抬手拦住。

    &esp;&esp;只见白衣少年俯来，把那把琵琶呈到李八郎面前：“琵琶弦断了，还能修吗？”

    &esp;&esp;李八郎目光一震，落在断弦上。

    &esp;&esp;“皎皎白驹，贲然来思。尔公尔侯，逸豫无期？慎尔优游，勉尔遁思。

    &esp;&esp;“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毋金玉尔音，而有遐心。”

    &esp;&esp;……

    &esp;&esp;他轻轻哼唱起来，是那晚裴昀唱过的《白驹》，声音因为醉酒而有沙哑，本来应该是难听的，可是唱到最后一句时，却让人倏然间想要落泪，像锈刀刮到了人心的最。

    &esp;&esp;这个男人，究竟有什么故事呢？

    &esp;&esp;李未闻突然间有难过，又有好奇，像是孩窥见了悬崖——崖底可有百木丛生，千竞放？抑或，只有冰天雪地的埋葬……

    &esp;&esp;六

    &esp;&esp;“你是那天唱歌的少年？”李八郎醉醺醺地看了裴昀一。

    &esp;&esp;少年笑着，眸清澈，如冰似雪。

    &esp;&esp;李八郎凝视他许久，突然起到屋角舀了一大瓢，从自己浇，将自己整个淋透！

    &esp;&esp;这时正是寒冬腊月，李未闻他们都穿着厚厚的棉袄，看到他的举动，不由得愣了。

    &esp;&esp;“先生——”杜清昼惊疑地想要上前去阻拦，被裴昀轻轻制止。

    &esp;&esp;“这琵琶，可以修；障法，也可以破。”李八郎全透，却毫不介意，“这是珍贵之，我不能错，先给自己醒醒酒。”

    &esp;&esp;几个人对视一，都惊喜的神。

    &esp;&esp;紫檀琵琶最外面的是弦，向依次为弦、老弦和缠弦——这断掉的，是琵琶的第一弦，声音低幽纯净，断弦的材质似乎也十分罕见。

    &esp;&esp;李八郎拨了一断弦：“材料是‘风丝’。”

    &esp;&esp;风丝是蚕丝的一，因为极细如同一缕清风无形而得名。又因为韧有弹，曾在军被制作弓箭。这材料极为难得，并不是寻常人家能找到的。

    &esp;&esp;“哪里能找到风丝？”李未闻急切地问。

    &esp;&esp;“安城有个地方有——”李八郎想了想，“寿王府。”

    &esp;&esp;寿王李瑁是当今最受的皇，容貌秀雅，擅音律。可是，寿王是皇亲国戚，几个少年与他非亲非故，风丝又如此珍贵，寿王又怎么肯割？

    &esp;&esp;“你们拿着这个去换。” 李八郎从怀里拿他一把碧玉笛，随手扔给裴昀，仿佛这价值连城的赏赐还不如半坛劣酒，“我曾经有一次演奏，寿王很兴，赐了我一个承诺，说他日需要什么赏赐，只要他有的，尽开。”

    &esp;&esp;“……”

    &esp;&esp;大叔你人脉要不要这么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