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枝春 - 第1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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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虽颤,但手却极稳。

    全针施过,真娘满大汗,朝华又替她穿上衣裳,还将她送到床上。

    “等药效散了她就会醒。”净尘师太着手叮嘱,“这只是回施针,她夜里会发梦,梦也许会啼哭、惊惶或梦呓,莫要叫醒她,上一支安神香,让她梦得更些。”

    真娘睡起了梦,梦不变,人却不断变幻。

    她又一次梦见了趴在她床前的小女孩,上回梦见这个女孩,真娘就想知是谁家的孩,可是梦里没人答她。

    这回梦,她又看见那个女孩在哭,一边隐声噎一边在念着什么。

    真娘这回有了力气,她凝神去听,听见那女孩在念:“太上三元,赐福赦罪,解厄消灾,延生保命……”

    “太上三元,赐福赦罪,解厄消灾,延生保命。”

    “太上三元,赐福赦罪,解厄消灾,延生保命。”

    真娘猛气,骤然惊醒!

    侧就见阿容趴在她床前,与梦那个女孩的影重叠。

    朝华赶忙捧起杯递到真娘边,又去看炉安神香,线香已经烧到了:“怎么?”

    真娘用从来没有过的神端详朝华的脸,她喃声:“我了好奇怪的梦,我……我梦见你是我的孩。”

    初醒

    华枝/怀愫

    真娘把这当作是个怪梦, 缓过来后就拿这当玩笑:“我要真有你这样的女儿,那我还不乐死了!”

    朝华克制住微微起伏的心, 引导的问她:“就是你一直都会梦见的女孩?”

    真娘:“是。”她梦见过好几回,只有这次看清楚了脸。

    朝华不再多说,真娘也安稳睡去。

    第二日该吃什么就吃什么,该玩什么就玩什么,这么开开心心又过十日。

    净尘师太第二次给真娘施针。

    这一回,梦的女孩不仅有了模样声音,真娘还能看清楚整个屋的布置装饰。过去发梦, 第二日醒来她便不再记得, 这回的梦却记得清清楚楚。

    醒来之后连也赏了, 只窝在屋猫冬。

    坐在南窗炕上, 上盖了层薄毯, 毯上一只针线箩儿, 里面是给岳氏了一半的耳。

    唐妈妈坐在桌对面, 小心翼翼试探:“姑娘又梦见那个女孩了?这回瞧没瞧清楚她的脸?”

    她是陪伴真娘最久的人,回回真娘发病都有她陪在边,也知真娘每回作梦都记不真切。

    唐妈妈心期盼, 要是姑娘能记得, 说不准病就好了。

    真娘手上针线不停, 迟疑:“五六岁大, 发梳成两个小螺儿……”

    唐妈妈凝神屏息。

    真娘却闭了嘴, 再梦一次, 那个小女孩也还是阿容!

    手上针一歪扎了指尖, 沁一颗血珠来。

    唐妈妈见了“哎哟”声, 赶要站起来去找巾,被真娘拦住:“妈妈, 你让冰心给我拿画来。”

    她梦见过那么多回,却是第一次记住女孩的脸,她要把她画来。

    唐妈妈掀帘走到外间,一面吩咐一面给冰心使,冰心立时会意,掀了帘撒开脚飞快往南楼跑去。

    朝华正在南楼收拾净尘师太多年攒的来的病案,屋除了一张大桌之外,四面全是书柜,她仔细阅看过一份,登记造册,

    再往相应的书架上的摆放。

    以后这些架都会原封不动挪去太医学馆。

    看见冰心直闯来,朝华心:“怎么了?”

    “夫人要笔墨。”冰心猜测,“夫人大概是想把梦的事画来!”

    朝华立时望向净尘师太,净尘师太正在案前写着医经,闻言抬看向朝华,目光满着宽:“无事的,让她画。”

    是幻是真,她得自己想明白。

    冰心取了一整回去,把画铺开,往盆里添了炭,又给茶杯添满茶

    一屋人都静悄悄地退到外间去,隔帘听室的动静。

    屋就只留真娘一人,窗外是白皑皑一片雪,几零星红梅绽在雪间,院外廊没有丫嘻笑,冬日也没有鸟雀鸣叫,只能听见盆炭火声和雪压梅枝声。

    真娘握着笔,一笔便勾一张脸来,而后是睛、眉、嘴

    整张脸画完,就是阿容的模样。

    真娘盯着那画看了许久,总觉得这幅画空落落的,她几笔又涂抹了床架,又是几笔画了落地罩,而后添上熏笼,笼上是药炉和药碗。

    碗里……是什么药?

    真娘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她搁画笔,对着帘嚷嚷声:“唐妈妈!唐妈妈!”

    “哎!”唐妈妈立时从帘后来,仿佛一步也没远离似的,目光担忧的望着她,“姑娘,姑娘要什么?”

    真娘方才还连声急喊,此时望着唐妈妈从帘后来的样,好像唐妈妈也该在这幅画

    看真娘神,唐妈妈撑着笑脸,轻声细气:“姑娘怎么了?”

    真娘倏地回神:“我有些饿了。”

    唐妈妈松了气:“姑娘想吃什么?有羊汤包,还有冬至的菜。”跟来南园的丫们不多,陆陆续续剪窗过年要吃的年糕心。

    “给我蒸个团来,给阿容和王大夫也预备些。”

    唐妈妈答应着退了去,帘刚放,她便看向从南楼跟来守在外间的朝华,冲朝华摇摇

    朝华面上没有一丝郁,她反而对唐妈妈宽一笑,拉着唐妈妈退到廊说:“没事的,这才是第二回,咱们慢慢来。”

    唐妈妈也是喜多过忧:“姑娘已经想起三姑娘的模样来了,再有个几回说不准她就全想起来了。”

    等姑娘知自己十数年不记得有个女儿,还不知要如何痛彻心扉。

    真娘支开了唐妈妈,却在那张画上添上了唐妈妈的模样。

    床前的是阿容,落地罩外的是唐妈妈,那……那窗边站的是谁?窗外挂的黄布是什么?院说话的人又是谁呢?

    真娘额间一,把那张画盖住不看,这才觉得心好受许多。

    几个丫陪她一块吃心打双陆,一直到晚上,她才没有再想起这张画。

    睡前灯的时候,真娘看了盖着的画,阖上就又回到那间屋

    她清清楚楚听见了阿容诵经声,这回她还看见了唐妈妈,唐妈妈从帘外痛哭着来,搂住阿容。

    嘴一张一阖,不知在说什么,唐妈妈说完,就见阿容咬住嘴,方才还在哭的,突然间就不哭了。

    隔着窗一阵一阵涌烟雾来,整个屋迷迷蒙蒙,她什么也看不清楚了,只听耳铜铃声响。

    真娘再次惊醒。

    她捉着笔给画上添了几团烟,又调画上隔窗悬挂的黄绸带,黄绸带上隐约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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