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祭（人外） - 暗月亮

    维克托时常在黎明前的黑暗醒来。这醒来与其说是清醒，不如说是某无法言明的惶恐。仿佛梦境与现实之间隔着薄薄的一层，他一次次伸手试图穿透它，指尖却总是徒劳地悬停在半空。

    他睁开睛，看着明达平静地熟睡。淡薄的晨光将她的廓柔和勾勒，犹如一幅调宁静却充满距离的油画。

    维克托屏息凝神，目光痴迷地沿着她直的鼻梁落到微微启合的双。他忍不住想用手指轻轻描绘那些线条，但最终还是迟疑着停顿来，生怕惊动这幅绝的作品。只是用鼻尖轻轻碰她的发丝，呼满是她的味。他甚至短暂地闭上睛，想象她也许真正属于他的一瞬间。

    自与明达正式确立关系后，整整一个月过去了，他却依然无法适应与她相时心剧烈的起伏。他原本以为，占据她的生命会让自己获得胜利的满足，但实际却恰恰相反——他反倒愈加地察觉到自己的无能与卑微。

    明达当然不会知，早在她还是校园耀新星时，他就已经在无数个无眠的夜晚，借助监视般的视线凝视过她的影。那时他混在人群后方，面容被暗影笼罩，觊觎着悬于天际的皎洁明月。

    世界等研究所后，维克托频繁创造与她共事的机会。他从细节手，用自己的贴、耐心一消解她表面的疏离。日复一日，他真切地受到，明达之于自己，早已成为生存的氧气、光亮，是令他欣、痛苦，又不得不依附的宿命。

    此刻，这位始作俑者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边。

    研究所里的早晨总是忙碌又有序，但当维克托牵着明达的手踏实验室时，所有目光便隐约地朝他们聚拢。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更多的是耐人寻味的审视。

    他表面平静，嘴角始终挂着惯常自信的弧度，心却因这些目光而愈发忐忑。他仿佛听到无数人无言地发问：“你凭什么？”

    他不知自己究竟凭什么，只知这一个月来的维持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自尊与理智。他越是接近明达，便越是受到她神潜藏的疏离。她可以在亲吻时闭上双，可以在拥抱时温柔迎合，却始终不会将自己真正放她的心。

    这使他痛苦，却也甘愿沉沦。

    午后，维克托在休息时独自来到茶间，站在角落里，走廊另一侧。

    扬西低靠近明达，帮她整理耳边的碎发，动作自然得像是发生过许多词。

    明达微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像是在开玩笑地抱怨：“你真是越来越唠叨了。”

    扬西笑：“因为你总是不懂照顾自己。”

    明达的表柔和许多，像一个孩轻松地依靠着她最亲密的玩伴。

    维克托手的杯微微颤抖，咖啡险些溅。

    他狠狠地啜饮一的咖啡，受那份灼在腔翻。他曾试图模仿扬西，记明达每个微小的习惯与喜好，甚至偷偷查阅过她搁置的科学笔记，期望从找到贴近她的线索。然而他越接近，越发现自己始终于更的影之。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神？”明达的好友莫里斯忽然现在他旁，笑着调侃。

    “没事，只是在放空。”维克托迅速恢复了表面的从容。

    莫里斯意味地笑了笑，递给他一颗能量：“维克托，明达这人，你抓不住的。”

    维克托没说话，默默接过能量了拳。他心里不甘，却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真相。

    傍晚回到家，他像往常一样站在厨房门，看着扬西熟练地烹饪，贴地为明达准备晚餐。忽然有荒谬的念，觉得自己才更像一个无用的机，徒劳地扮演着亲密的角，却永远不能真正取代那个仿生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