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深 - 第19章

    岳华指关节轻轻敲着桌面。“到时候？我还以为崔兄这次就要讨回。”

    崔章当真思考起来。“这也不是不行。剑就算回来了也只是归原主，何父的人却分量极重，就算是我们那求疵的老也一定无话可说。”

    岳华不置可否，又喝了一杯。崔章似乎见他里有笑意，细看却只是灯焰闪烁的映像。

    “你消息给得也太仓促。”崔章于是另起一行。“我这几天虽然人在这里，但只是请假来探望我那两个傻表弟，得力的人都不在边，一时间却叫不到什么太好的货。我若能早准备，更有把握。”

    岳华：“计划有变。”

    崔章：“自然。否则你不至于冒着引狼室之风险找我襄助。攘外安，实难取舍，不过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了。话说回来，价钱怎么算？真要用这剑抵吗？”

    岳华只觉酒意上涌，脑阵阵钝痛，突然一拳砸在桌上。“何父双双亡，指月堂元气大伤，你们丝毫也不吃亏。还敢跟我算价钱？”

    崔章吃了一惊，却并不动怒，只是起坐近，一小心掰开他手指，从他手取走了那个险些碎的杯。

    “兄弟，你喝多了。”他贴地说，拿过桌上一只茶碗，给他倒了一碗清茶。岳华接过来一气，尖上漫过一波轻浮的苦涩，倒确实清醒了几分，从之前纠成一团的思绪一条继续理顺。“你找了什么样的人对付何其繁？”

    崔章：“好问题。”他不失时机地找回场。“你刚才说我若手，丝毫也不吃亏，当然兄弟这也是气话，但我听了非常委屈。你别说，何其繁大门不二门不迈，少有人知他浅，你这冷不丁一代，我心里还真没数。不过为防万一，我是你的规格来置办的。”

    “我的规格？”岳华不知怎的觉得十分有趣。“我的规格是什么规格？”

    崔章息事宁人似的拍了拍他肩膀。“这只是一说法，他当然不能跟你相提并论——你的规格实际上还要再一。”

    岳华一侧，躲开了崔章再次伸过来的手。

    这还没完，他形随即向后急速掠去，目的不是屋门，而是窗。

    但就在他快要接近的刹那，两扇木窗霍然打开。仿佛最脆弱的地方被穿，数银光飞。岳华猛一低，险险避过，他不得不又朝桌旁退去，而崔章正守株待兔。

    门外当然也有人。也许是一个，也许是两个。纵然酒酣耳，岳华难以原谅自己竟会丝毫没有觉察。

    “确实，阵仗没有那边大。”崔章还在说。“但兵贵不贵多，这几位的价码可是远远超过那边。何况还有区区不才在亲坐镇。说真的，我若是你的话，也就不妨瞑目了。”

    他站起来，住了腰间的剑。岳华里的崔章已经变成了影影绰绰的两个。

    问题在酒还是在茶？

    他已经没有余力思考这个问题。他又一次冲向开的窗。被框的黑夜如同不见底的血盆大，但他却只能其。

    窗是一条僻静的后巷。果不其然，耳畔又响起微弱的破空之声。岳华剑密如织，挡开了一片暴雨似的银针，却有什么东西结结实实钻了他的左，激烈的疼痛在里炸开，落地的左脚也随之一崴，几乎摔倒。

    他勉拖着一条站了起来，左右已袭来两利刃的寒气。左是刀，右是剑。甚至合还很默契。

    他突兀地注意到月光完全消失，仿佛之前步步为营的蜕变是一个骗局。当然就算此刻亮如白昼，也于他的境况无补；他前似乎蒙了一层雾，几乎难以分辨景的远近，况且攻势已到侧。他移动已有困难，无法靠腾挪化解，勉转，刀刃在他腰侧拖一的，甚至连鼓里都开始充斥着蝉鸣一般疯狂的喧嚣。这刹那他成了一个失聪失明的废人，只能挥手的剑。

    剑引导着他，像牵着一个不由己的孩童。剑知自己的去路。

    阻挡在这路上的刀断为两截。随后是持刀之人。岳华从未如此轻松地削断了一个人的胳膊，连砍骨时那通常会到的那阻力也没有现。然后他一拧，剑在空划一条诡异的圆弧，颅落到地上的声音在静夜里显得有些沉闷，但他也充耳不闻。他脑像一煮沸的大锅，的噪声分不清自自外，得他几乎想丢剑将耳朵捂住。

    他知崔章已经站在他后。岳华试图再拉开一二人之间的距离，但他又打消了念。崔章完全可以放他先跑一刻钟。这一刻钟他都不一定能爬这条小巷。

    “不简单。”崔章说，“那是两不厌吧？”

    岳华低看着手的剑。雾渐渐散去，剑还是剑。剑上沾着骨渣和血沫。一阵恶心冲上咽，他及时张开嘴，却只是呕了几腥臭的。

    “你太贪心了。”崔章说。“难你不知，这剑是不能用的。你以为换了个剑鞘，就可以瞒天过海？”

    “这是我的剑。”岳华说。“何把它给我了。”

    “杀了你是真可惜。”崔章说。“你比我所有的蠢材师弟都聪明一百倍。只是太贪心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岳华退了一步。

    右已经支撑不住他虚浮的。倒之前他脑里只有一个不相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