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佛不渡癫公 - 第93章

    他在拐角藏得很好, 一次听那小孩自怜，说前巷李先生要回乡了，从此没人愿意只收他的三两鲫鱼就教他认字；一次听他给圆唱一首时兴小调，虽说年幼不识曲愁，连有些词都没唱对，但糯糯倒是悦耳；一次听他抱着圆哭得难过，说上伤疼，早知就跟那拿假/钱骗孩的拐走了……

    这日先生休沐，傅濯枝也不必读书，往日他仍旧要从早学到晚，这日却只学了半日，午又去了丰柴巷，只是从白天等到傍晚，也没瞧见小孩儿的影，甚至没听见那对爹娘的吵闹打骂声。

    以前从未现过这况，是真被拐拐走了，还是被爹妈打死了？

    傅濯枝站在墙后踌躇，还是忍不住走到那破门前，叩门三声。

    “谁啊！”

    嚷嚷声传来，门町啷咣啷地打开，一个肤糙黑但细看五官还算是很清秀的男人走了来。他显然看门的小少年价不菲，脸上的不耐烦很熟练地变作谄媚，“这位小公是？”

    “我找木亩。”傅濯枝第一回 听见小孩儿娘大声叫儿，还不知是单名到底是哪个字，可有一回听小孩儿和圆谈心，说爹娘盼着能多得两亩田，这就是名的由来了。

    男人想不到自家孩能和这贵人认识，不禁：“您是？”

    傅濯枝见惯了这对爹妈对小孩儿的不好，也顾不上什么礼仪风度，不耐地说：“闲话莫问，叫他来见我。”

    男人怕儿在外得罪了人，人家现在上门来寻仇，赶忙说孩不在，有个里的人拿五两银把木亩买走了，上午就走了。

    傅濯枝见这男人搓着手，还很兴的样，说贵人看孩机灵秀气，要带去伺候贵人，挣钱过好日。

    木亩的娘也来了，穿着拿卖儿钱买的一红裙，拿着妆镜抹胭脂，笑嘻嘻地说亏得咱们把儿养得聪明，才让贵人看上了，这全家都有得盼了。

    傅濯枝结动，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转离开了。

    木亩这个年纪、的男孩儿伺候人只有一条路，就是个小火者。普通人不能在非召时直接带人，买走木亩的必定是有些来历的，如此到厂找刀匠阉割也不需要排队等日，尘埃已定。

    但傅濯枝回府后还是找人去了趟厂，果真看见了木亩的那纸生死文书，午就签好了。小孩儿的字是偷学来的，写得歪歪扭扭，像团可怜的小虫。

    经手的刀匠称奇，说那小孩儿格外乖顺有礼，虽说张害怕、脸儿煞白，却自始自终都没掉一滴泪，不似凡俗，难怪能老祖宗的。

    老祖宗檀河，司礼监宗主，廷宰相。

    被这样的人看重，说明小孩儿摸着了登天梯，不必些杂洒的活，可登天梯上尽是刀山火海，一招不慎就要摔个粉碎骨。

    一个月后，里的人传回消息，说小孩儿已经可以穿衣床了，现在老祖宗跟前儿伺候。两个月，小孩儿改名换姓，竟姓了檀，老祖宗亲自取名“韫”，怀川韫珠，意味朗然。

    彼时秦王府满堂素缟，傅濯枝因生母病逝，缠绵病榻，已有恶兆。姑姑见他在意那小孩儿，每日都来跟前传话，希望他活络心思。

    傅濯枝日日躺着，听那小孩儿的消息，直到听说那细致谨慎不似五六岁孩童的小孩儿因打碎御赐之，被罚了板。

    若非老祖宗庇佑，损坏御赐之不可能只挨一顿打，这是要命的罪过。傅濯枝疑心不对，叫人去查，果真查了端倪，原是同门嫉恨，起了害人的心思。

    院的人大喜，世病兆突然大好，定然是王妃在天之灵，慈母庇佑之心。但只有姑姑知，那日小世是故意走那条路，故意让老祖宗膝的老五撞车冒犯自己，借故把人家痛打一顿，摔了粪桶里。

    檀韫养伤两月，终于大好，自此愈发谨慎事、细致差遣，再无半错漏，老祖宗喜尤甚，将他送了书堂，读书习字、知礼明仪。

    这也是一个信号，檀韫自此摸到了权力的尾。

    能书堂的宦官人一等，放学时若遇见普通宦官，普通宦官要拱手让路，以示尊重，但他们的学习生涯也艰苦许多，动则戒尺，严苛非常。这是个培养人才的地方，崭角之辈更有两个大好去：第一个是司礼监的文书房，负责理公文，最尖儿的□□升秉笔；第二个便是皇伴读，其利弊，不消多说。

    彼时风最盛的是三皇傅赭，活着的皇，他是嫡是，地位尊崇，且太后虽有二在世，却天平倾斜，尤其偏三。檀韫是书堂同届学生最尖儿的，各科皆是名，却去了七皇，旁人都可惜，傅濯枝却觉得这样更好。

    傅赭心狭窄，能力平平，恃生骄，恃尊而扈，风虽盛，却绝不是陛心的储君之选。七皇虽明珠蒙尘，但心毅，有有义，只是如此一来，太后必定更苛责七皇，檀韫也要受牵连。好在老祖宗就是那最大的靠山，有这尊大佛在，太后也不敢妄动，虽说此后还是时常寻隙挑茬让七皇和檀韫罚跪罚站、抄书禁闭……但至少不能妄动，直接要了檀韫的小命。

    谋不过小菜，至于谋诡计，就得看檀韫和七皇的本事了。好在，老祖宗没有看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