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说明这件事的时候，江杉却沉默了。
那个时候，江杉找不到比金凝更合适的人。后来，也没有找到。
金凝预
自己将死前，挑了个合适的日
，就自己知
的，关于江潭
世之事，毫无保留地与他一一尽叙。
大概是她觉得自己一死，这
事就再没人会同江潭讲了。所以一狠心，全说了。
“宗，还记得吾同您说过的初代妖王的故事吗？”
“嗯。”
“宗，您与那一位，有着一样的表徵。”
金凝在那双剔透如冰的
，窥见自己叹息的模样。
“传说，妖王晏兮化自仙人之魄。随风而至，以雪为。故而白发白瞳。只是他的后代无一继承他的表徵。”
“只有您，您是唯一个。”
“所以，一看见您，主上就会想到您的生母，阿青。”
“您的眉也与阿青很像，看着就不该是凡尘人。”
金凝说着，取
一支匕首和妖王圣戒。
“这刀叫
形影，是他们的定
信
。后来却成了刺向您心
的利刃。”
“而到那时，大家才知，阿青是妖王一系的遗女。因雪妖天生能镇鬼气之故，东海一役，放勋君上将她的母亲，妖王晏衣喂给了鬼王。阿青在三界封印落成前过来，一直伺机复仇。原是作了
远的打算，只没想到因为您打
了整盘计划。”
“您一生，通
纯白如玉，额心一
冰
，直接昭示了妖王血脉。妖族若为混血，原之形将由所承最
的血脉而定。您
的雪妖之血是为仙家传承，本该蛰于骞木之侧，却不知为何与青鸟结合后，反而压过了最古老的日月双脉，径自占据主导地位。故而您不止外表有异于诸妖，连脉碧血也成了红
。”
“阿青当即化了您灵脉，给主上
了咒，并且威胁要将您杀死，绝了主上的后路。最后是陆左使奇制胜，护主有功。但虽保得您一命，阿青却坠
太
谷，飞灰湮灭。”
“宗您自小弱，灵脉郁结。不止因阿青动了您的骞木之脉，以此降咒，还因洛司祝为主上寻求解咒方法，多次尝试翻转您的灵脉。最后虽然成功破了恶咒，但仍致使您心脉受损。您心脏停
时，无意冰封自我。直至前些年，吾初到昆仑不久，冻住您的冰才化了。所以主上每次看见您，心里难受且愧疚，愤怒又失望。”
“主上知，自己本不该这么待您的。您本就是主上，或许也可能是他唯一的孩。如果不是阿青背叛，主上大抵再不会娶别的女了。这么多年，主上一直都没忘记阿青。他心最喜
的，仍是阿青。可阿青她，或许谁都不喜吧。”
是吗？江潭想，原来我一直被关在这里，是因为父王与母妃都不喜我。
金凝看着江潭底黯然，只放
了声音，“但是宗，就算不被人喜，也无需在意。这个世界很大，有成千上万的人。会喜您的，只有那么几个。或许连几个都没有。甚或是一个都没有。有没有人喜，与您是怎样的人，并无丝毫
系。”
江潭看着她。
“金凝，你喜我吗？”
“我喜您呀，宗。雪球儿也喜您。”
小小的孩
。
金凝开始教导他。
“不被人喜，不是您的错。因为喜从来没有理，不讲对错。这是一最纯粹的，但往往也最不纯粹，无法求。”
江潭记住了。
“我喜金凝，也喜雪球。只要你们在，我就很开心了。”
金凝轻叹一声。
“可是宗，或许再过不久，吾就要死了。以后还会有人来陪您，无论那个人喜不喜您，您都不要难过。”
“金凝。”江潭就很难过，“你可不可以不要死。”
七岁的他先前只在书读过人生八苦，尚未见识到真正的生离死别，但却隐约猜到，自己可能再也看不见金凝了。
“宗，死与生本就为一。凡生之
，必有死亡。但是不要怕，死亡过后便是新生。吾魂归墟后，愿化为万。此后您见到的每个生灵，都有可能是吾的一
分。”
金凝知，自己走后，这步雪
里恐怕真的只剩江潭一个人了。他还不知要在此住多久，会不会疯掉呢？
“对不起啊，宗，吾不在，您可能要独自待很久了。”
半生浴血的金凝走得很安详。她在睡梦死去，天光破晓时才被江潭发现。
清极不知寒
那一日天刚亮，江潭听见雪球呜呜哭叫。
他
着走过去，发现金凝坐在架的石椅里一动不动。
他唤她，她也不应。
金凝的听觉向来很好。只要她在步雪，无论隔了多远，他叫一声，她总能听见。
现在，他已经唤了三遍。她仍是阖着，毫无反应。
江潭怔怔看着那张熟稔的面庞，心似有所觉。
但他还是想再试一试。
兴许只是睡着了，睡得太沉了呢。江潭想着，握住她的手，摇一摇。
金凝的手从来很温
，在自己上抚过的时候，很像是传说划过天际的
星。
而今亦如那坠大地的星辰，熄灭了火光，变成又冷又
的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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