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鱼 -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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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九岁本就是慕少艾的年纪,江从鱼喜与好看的人玩也不是什么大病。

    师兄的余荫尚在,只要这小别闯大祸来应当也不会吃什么苦

    杨连山思量清楚了,也就没再太牵挂京师的事。

    翌日一早,他与里正商量买山的事。他想筑书院于山麓,与他父亲那样教书育人、了却余生。总不能因为知自己永远都比不过父亲与师兄,就什么都不了吧?

    逝者已矣,往后的路得活着的人自己往前走。

    里正:“既是建书院这好事,哪用先生买地?先生相哪里只建就是了。”

    杨连山:“不是这个理,该买的还是得买,省得以后起什么龃龉。何况我这个当老师的也该给小鱼留东西,您写地契时把书院用的地记在小鱼名,这样便不算您老把地卖给外人了。”

    里正听后没再拒绝。

    杨连山这明显也是为他和书院的未来考虑,他已经老了,以后里正肯定会换人来当,焉知会不会有人拿杨连山没掏钱买地来说事?

    两人议定此事,杨连山便着手筹办书院去了,不再为远在京师的江从鱼牵挂肚。

    ……

    江从鱼倒是不知杨连山的想法,他算好了他老师回信的日,临近那几天便时常去国监收信的地方晃地问人家有没有自己的信。

    在他们斋杂活的小九见他自个儿天天往那边跑,便说:“你安心读书就好,我看到有你们的信会上拿回来的。”

    江从鱼:“不打,我就当是锻炼锻炼脚。”

    如此跑了三天,江从鱼终于收到了杨连山的来信,喜得他当场拆开就在那里读了起来。

    结果杨连山只是叮嘱他在京师不要胡来,遇事要和柳栖桐商量着办云云,信上连一句想念他的话都没有。

    看得江从鱼一脸郁闷,又倒回去把信从读一遍,试图从上自家亲亲老师对自己的关心护。

    可惜他横看竖看,杨连山话里行间的意思依然是“你可莫要在京师惹祸来”。

    沈鹤溪从外提着两条柳条穿着的活鱼回来,就瞧见江从鱼一脸郁闷地蹲在收信的地方外,手上还拿着封不知谁给他写的信。

    走近一看,那信上的字迹还熟悉。

    江从鱼正对着信直哼哼,忽地觉有影朝自己笼了过来,抬一看,瞧见了沈鹤溪。

    他麻溜把信揣自己袖兜里,跟沈鹤溪唠嗑起来:“您去买鱼了吗?这鱼瞧着可真新鲜!可惜不是鳜鱼,我老师的鳜鱼最好吃了,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给我吃!”

    当然也不是白的,他老师得他背完一本书才给他好吃的,现在他温习的时候拿起六经都还能忆起哪本是鳜鱼味的、哪本是鲈鱼味的,馋得很。

    沈鹤溪冷哼一声,说:“你写信给你老师告状了?你老师也没站在你这边吧?”

    江从鱼:“我有什么好告状的,我在京师好着呢。”他又不是傻,要是在信里告诉老师说他挨了罚还不太服气,老师不仅不会安他,还会给他补上一顿臭骂!

    沈鹤溪:“你自己犯了错,谅你也不敢说。”

    江从鱼气鼓鼓。

    沈鹤溪又问他:“那你老师在信里写了什么?”

    江从鱼一转,笑嘻嘻地说:“您要是请我吃鱼,我就把老师的信给您看。”他早就觉察来了,沈鹤溪其实很在乎他老师,只是恼他老师当初突然断了联系而已。

    至于他老师为什么不再与友人们往来,那当然是因为要隐姓埋名教养他这个学生。

    这么一看,沈鹤溪不喜他的原因就找着了,换成是他,他也不喜害自己痛失好朋友的家伙。

    沈鹤溪冷嗤:“谁稀罕看他写给你的信?”

    江从鱼没被他的冷脸吓退,还心地替他提鱼,熟门熟路地往沈鹤溪在国的住走。

    一般夫只有当值的时候才住在国监,沈鹤溪这位一把手却是直接拥有自己的院落,方便他随时能在国监里巡查。

    最近张老太傅来国监给老生们讲课,一直住在沈鹤溪这边。他正坐在院里推演棋局,瞧见江从鱼颠跟着沈鹤溪回来了,笑呵呵地问:“你怎么来了?”

    江从鱼一瞧见张老太傅,就想起对方上次嘲笑自己跑不掉的事。他朝张老太傅亮手里的活鱼:“我帮忙提鱼!”说话间那鱼在空一摆尾,轻轻松松就把张老太傅面前摆着的棋局扫了。

    张老太傅抬看向江从鱼。

    江从鱼一脸无辜地拎回作的鱼,乖乖歉:“我不是故意的。”

    张老太傅:“……”

    真是个忒胆大又忒记仇的刺

    不等张老太傅发作,江从鱼已经提着鱼撒丫跑回沈鹤溪边,问沈鹤溪要不要他帮忙杀鱼。

    沈鹤溪无奈地摆摆手:“你拿给厨就成了,用不着你忙活。”

    江从鱼把鱼拿去厨房里,还顺嘴与人家厨聊了几句才去。

    沈鹤溪正在陪张老太傅复原棋局,见他当真搬了张矮凳凑到他们师徒边上等着吃鱼,不由问:“明儿就要分斋考试了,你书都温习过了?”

    江从鱼答得掷地有声:“我早都背好了,哪有考前一天才温书的!”

    沈鹤溪:“话别说得太满,小心考来只得了个倒数。”

    江从鱼哼:“肯定不会!”

    沈鹤溪也没撵他走。

    即便再怎么看江从鱼不顺,他也不认为杨连山教来的学生连分斋考试都考不过。

    江从鱼真要那么不堪造就的话,杨连山那么好面的人怎么可能放他来丢人现

    江从鱼如愿蹭了顿鱼吃,吃完他很守信地把他老师的信掏来给沈鹤溪他们看。

    张老太傅瞧了几,夸:“连山这字写得一如既往地好。”他说完看向江从鱼,“你的字写得怎么样?来,写两个字给我看看。”

    江从鱼一向吃饱万事足,张老太傅让他写字他也不怯场,研好墨提笔就给他写了大大的“从鱼”二字。

    张老太傅看后摇了摇:“不如你老师。”

    江从鱼:“我才十八岁,老师都四十八了,我当然不如老师。等我四十八岁你再看我!”

    张老太傅乐:“等你四十八岁我恐怕早就土了,哪里还能看你。”他又问,“你这名字谁给你起的?”

    江从鱼:“是我娘给起的,我写字也是我娘教的。”

    张老太傅:“你爹娘当年与你老师算是同门,他们的字都是学你师祖的。不过这字到了他们手里便各不相同了,你爹的字健,你娘的字灵逸,你老师的字则多了几分凌厉。”

    江从鱼分不那么多区别,他光是把字练齐整就已经费了老大的劲!他积极发问:“那我的字呢?”

    张老太傅呵呵笑:“你这字吧,没有辜负你娘给你起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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