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过三个月亮后抵达春天 - “嗯有我就够了”

    dante膛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衬衫熨帖着她的脸颊，沉稳的心声规律地敲击着她的耳，像一缓慢却执拗的，试图化她心骤然凝结的某冰冷的涩意。

    他没有追问那个明显站不住脚的借，只是将手臂收得更了一些，轻轻依偎着她的发。

    良久，他才用一近乎呢喃的、低柔已极的声音在她耳边开，温的气息拂动她的发丝：“如果……只是说如果，汐汐……”

    程汐在他怀，几不可察地绷了一瞬。她能觉到颈间肤细微的脉搏动加快，像只被惊扰的刺猬，本能地竖起了防备。

    “如果什么？”她仍未抬，声音闷在密的黑发和他温的膛之间，带着刻意维持的平静，仿佛在驱赶某不合时宜的、可能带来扰动的绪。

    dante似乎在措辞间稍作停顿，小心翼翼地寻找着最不易碰到痛的表达方式，手指无意识地、极轻地在她手臂柔的肤上移动，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探寻那层保护壳真正的裂痕。

    “如果……当时的况，并非如你所想的那样呢？不是…简单的…遗弃。”他将“遗弃”两个字吐得很轻，仿佛唯恐这词语本带有尖锐的倒刺，会再次划伤她。

    程汐猛地仰起，用手肘稍稍抵着他的膛，挣脱开他手臂的环绕，拉开微小的距离，终于得以直视他的睛。那片灰蓝是纯粹的关切，以及某她一时间无法解读的，仿佛承载着诸多未言之事的复杂幽。她试图牵动嘴角，想挤一个惯常的、带着些微讥讽的笑，却发觉面肌有些僵，不听使唤。

    “不是遗弃是什么？”她的声音里带着尖锐的棱角，尽那锋利只维持了一瞬，很快又沉寂去，只余一近乎认命的疲惫，“还能有什么更面的说法？找到了愿意更价钱的领养家？还是发现生我之后，他们的运气就急转直了？”她转而死死盯着桌上那摊快要化尽的芒果慕斯，神失焦，仿佛那摊黏腻的黄甜品里藏着所有答案，“记录就在那里。垃圾桶旁边被发现。一个刚生没多久的婴儿。事实如此，还能有什么‘并非遗弃’的解释？”——这个事实像个劣不堪的标签，歪歪斜斜地钉在她过往人生的每一页，无论她走到哪里，似乎都无法彻底摆脱。

    她的话语里匆忙筑起墙，试图将他所有温言语的揣测与假设都隔绝在外。然而，dante依然捕捉到她用力攥着餐巾时苍白的指节，以及她神那转瞬即逝的空茫——那并非激烈的绪，而是一近乎死寂的，被世界彻底否认和遗忘后的虚无。

    “我不是要推翻那些记录，汐汐。”dante的声音依旧沉稳而温和，他并未因她的抗拒而退缩，反而再次靠近，伸手，用指腹极轻地拭过她角不知何时渗的微——或许只是刚才抬过快，被窗外过于明亮的光线刺激的生理反应。

    “我只是在想，是否存在其他的可能？一些…我们不知的隐？或许…是迫不得已？不由己？又或者…”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近乎成了气音，灰蓝的眸翻涌着复杂难言的绪，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哽在，却又不得不暂时捺去，“他们甚至…本不知你还活着？”

    这最后的假设，像一颗投死潭的石，激起了程汐心最不愿面对的涟漪。那些被她埋在记忆废墟之、用厚厚的遗忘和冷漠包裹起来的地方，似乎被这轻柔的碰撩拨得微微动了一，泛起一丝奇异的、混合着恐惧与某不敢承认的微弱期盼的刺痛。

    “别说了。”

    她的声音是的，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恳求意味，猛地将脸转向一边，避开他过于探究的目光，“这些‘或许’，这些‘可能’，对我来说毫无用。结局都一样。我一个人活到了现在，活到了这么大，这就够了。”

    她了气，努力找回惯常的冷静与疏离，语气重新恢复了平淡，像是给自己，也给他一个最终的结论，“我不需要知那些‘或许’。我现在…有你就够了，对吗？”

    这最后一句话，像是在寻求确认，又像只是想抓住什么实在的东西，抵御那些正试图从过往影里悄然渗透来的、无法掌控的不安与困惑。

    dante凝视着她绷的侧脸廓和微微起伏的肩颈线条，那上面还残留着昨夜时他留的淡粉印记。

    他没有再执着于那些可能的假设。

    他清楚地看到，她外壳那细微的裂痕，受到她拒绝背后那份对未知真相的恐惧——既怕所谓的“隐”不过是更不堪的现实，也怕自己无法承受那或许存在的、完全不同的过去。

    他没有破她的言不由衷，只是再次伸手臂，重新将她圈回自己实的怀抱里，手臂构成一个牢固而安全的屏障——有些话，现在可能还不是时候说来。行揭开，只会让她更加抗拒，甚至可能毁掉此刻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的脆弱平衡。

    “嗯，有我就够了。”

    他低声应答，语气是全然的肯定，斩钉截铁，像一个不容置疑的郑重承诺，“过去那些是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和我们的未来。”

    他没有再继续那个可能引发她不适的话题，而是极其贴地、自然而然地转移开去，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后颈，受着她渐渐放松来的。“新的系列，‘echo’，有什么初步的想法了吗？我很好奇，你会让什么声音，在珠宝里获得新生。”

    窗外的光依然慷慨地铺洒在他们上，餐厅里的背景人声依旧嘈杂，邻桌那一家三其乐的声笑语还在隐约传来。程汐依偎在dante温而实的怀抱里，听着他腔里沉稳有力的心，觉那些外界的喧嚣与过分圆满的幸福图景，似乎都被暂时隔绝在了这个由他所守护的、小小的安全区之外，变得遥远而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