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曲 - (64)珠胎(x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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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府滟早已候在正厅。见到周述与相思一同,她匆忙起行礼,神间却透着几分畏惧与拘谨。相思记得初见得时候,滟像一朵丰的芍药,如今却似开败的玉簪,面颊凹陷泛着青白,像寒冬腊月里结在枯枝上的霜。

    她双手攥着帕,如霜覆枝,微微颤抖。

    滟似乎想与周述说些什么,然而周述神冷淡,目光虽不刻意凌厉,却透着一令人难以靠近的寒意。

    她低垂着,声音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咙般哽在边,始终不敢吐

    相思望着滟这般模样,不由想起自己那未曾得见的孩,心一阵酸楚,如针尖细刺心,暗自叹息。

    皇帝大驾光临,虽然心怀鬼胎,但到底还是君臣有别,许安宗给沉老夫人送了礼,又恭贺了几句,不笑得,待到提及滟的喜讯时,周述只是淡淡应了几句,语气平平,面上不见喜亦不哀戚,仿佛这场贺喜只是随风拂过的云影,转瞬便散。

    许安宗离开之后,厅气氛才稍稍放松了些,但相思依旧觉得心沉闷,像有一块石横亘于,难以排解。

    周述的大哥周通朗,得知滟怀后,满面笑意,接连嘱咐自己妻韩氏好生教导些育儿之

    “五弟妹这是一胎,心里难免不安。你平日有空,多陪她说说话才是。”周通一边说,一边和妻

    然滟垂首不语,脸仿佛浸,既无喜意也无悲意,只是握着帕的手指越发用力,指节微微发白。

    沉孟姜见状,忙:“骨弱,不如就留在侯府里将养一段日再回去罢,也省得来回奔波劳累。”

    “我没意见。”周述平静答角却浮起一抹冷淡的笑意。目光不经意地掠过二哥周迎,似笑非笑地:“对了,二哥,我听说你很久没去鹂院了……怎的?莫不是又遇见了什么新的良家女,教你挪不开脚了?”

    此言一,周迎的妻陡变,双冷冷瞪着自家丈夫,几火。后院早已枝招展,如今竟又牵扯的风韵事?

    “没有,没有。”周迎忙不迭地摆手,面上讪讪,笑容僵如冻霜。“最近……不过是忙些公事罢了。”

    “哦?”周述微挑眉梢,底浮动着探究与嘲讽相织的光芒,语气漫不经心,“如此辛苦,倒教人好生敬佩。”

    “静言,”沉孟姜声喝止,语气虽是平静,然眉间却隐隐怒,“少说这些惹人心烦的事。”

    周述敛了笑意,漫不经心地瞥了周迎一,便不再开。只是那一抹浅笑,如弦月横空,虽无声无息,却暗藏锋芒。

    相思听着这些闲言,心思本就糟糟的,只这是兄弟间常见的调侃。然而,她却没有注意到,滟像个纸扎的人儿杵在厅角,自始至终都未曾抬,双肩微微耸动,仿佛承受着难以言喻的惊惶。每当周述自她旁经过,她的便会本能地僵直,仿佛风的枯叶,岌岌可危。

    这一年的秋闱也随之来临。许安宗自上次风波后,愈发谨慎,凡事小心斟酌,生怕再生纰漏。他一面渴求广纳贤才,以巩固政权;一面却又心思缜密,防范重重。

    原本拟定的考试题目,他总觉已被漏,为防暗勾结,他临时改换了监考官员,甚至连科考容也突如其来地彻底更改。

    考场之,许多学正襟危坐,凝神沉思,却不料突遭变故。考题容迥异于平日所学,平素准备的策论文章竟全无用武之地。更兼那几日云密布,大雨连绵,风卷寒凉,了纸墨,搅了心绪。不少士伏案凝笔,却写不片言只语,只能听任雨声滴滴,仿佛一曲无声的哀歌。

    然而,许安宗终究还是从选取了一百余人,提为朝廷所用。可他心多疑,即便筛选的这些人,也未能完全放戒备。

    许安宜此时却声名日隆。因着编书之事,才名远播,不少学慕名前来,与之谈天说地。许安宜虽为皇室宗亲,却格随和洒脱,尤好诗词文章,常与文士连唱和。那些年轻才们围聚在他边,谈阔论,意气风发。

    相思得知后,忧心忡忡,特意登门相劝:“皇兄素来多疑,你与这些士走得太近,难免会引来猜忌。再者,朝议论不绝,若有人趁机谗,只怕会招来祸端。”

    许安宜却笑得朗,毫不在意:“妹妹多虑了。与这些人谈的,不过是风雪月、琴棋书画。皇兄何至于因此动怒?况且,朝堂之事本就纷繁复杂,何必因小嫌而疏远贤才?”

    相思见他全无警惕之心,虽再叁劝诫,也不过是对弹琴,只得无奈而归。

    然而,风波却来得比想象更快、更烈。

    因着六被拆分,政令不得尚书省,各互相掣肘,文书传达如泥海,朝廷效率一再低。许安宗每日批阅奏章,偏又朝令夕改,苛责频繁,得大臣们怨声载。满朝文武,人人自危,仿佛走在冰上的,不知哪一脚会踏

    更令人不安的是,许安宗边的一名小监无意间传一句话,说是有些新科士与世家私勾连,互为表里。许安宗本就疑心甚重,听闻此言,顿时大怒,来不及查细究,便断然令将可疑的叁十八名新科士尽数投大牢,听候斩。

    满城皆惊。

    而不久前,方才提“与世家温和共治”之策的士柳文琋,亦因这一言论被视为图谋不轨。许安宗大怒之,赐鸩酒命其自尽,消息传,便如冰油之,四散炸裂。

    不仅如此,许安宗越想越觉心不安,又疑心当初更换的主考官暗瞧见了试题,怕是风声。未待人分辨辩解,便以“舞弊欺君”之罪,以腰斩。

    血光染遍午门,秋日的肃杀之意仿佛从天际浸透而,渗每一个人的骨髓。

    自此,人心惶惶,士们噤若寒蝉,不敢再提议论时政,连诗词唱和也多半避之不谈。街巷尾,原本书声琅琅的书院,变得寂寥无声,仿佛一片死寂的荒原。

    那些被提为朝廷所用的年轻人,如今也个个行走如履薄冰,时刻提防着从天而降的祸患。

    有人举荐周述查办此事。周述世家,明白自己此刻若贸然应承,必会陷无尽的风波。于是他便径直上书请辞,称有恙,愿在府调养,不问政事。

    许安宗见周述推辞,倒也未再求,只是冷笑一声,转而任命周遇负责查办。

    周遇虽镇国侯府,但年纪尚轻,为人持重,举止极有分寸。素来极少参与军事事务,平日结的士大多自寒门,自诩清,与几个武将的兄也来往不密切。相较于朝那些老于世故的权臣,周遇倒勉算得上是个立派。

    他接旨后立刻着手调查,查探数日后,便呈上了一卷卷证据。

    据奏折所载,那些新科士竟秘密组建了名为“青衫盟”的组织。青衫者,寒士也。正是那些自视清的读书人,以此为号,暗聚集,互通声息。

    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些士竟用奏折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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