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曲 - 清慈番外——携手余生共霜雪蓬shen何必问归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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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慈第一次踏镇国侯府,便被那朱墙碧瓦、雕梁画栋所震撼。纵然她的父亲也是地方的官员,可与镇国侯府这般气派的门相比,终究差了太多。她与外婆一前来小住,因是叁夫人文氏的娘家亲戚,虽说份并不显贵,但也被妥帖安置在西苑的别院

    那年清慈才九岁,年纪尚小,虽隐约知自家不如镇国侯府尊贵,却并未懂得“寄人篱”为何。她整日提着一细竹杆,在园里追蝴蝶玩闹。府并无与她年岁相仿的女孩儿,连个说话的伴也难寻,只能与贴的小丫鬟自娱自乐。

    起初还新鲜,时间久了便觉得乏味。

    那一日,天光清朗,清慈兴起,攀上假山,扬着手臂迎风大喊,像是要将心底的郁闷都抛掷于云霄。可那片刻的畅快转瞬即逝,她不顾小丫鬟的劝阻,从假山上纵。却在坠地之时脚腕猛然一疼,险些栽倒在地。

    小丫鬟被吓得连声惊叫,忙不迭地跑来搀扶。

    “你是谁啊?”

    清慈正皱着眉着脚踝,忽然听见廊传来一声带着几分好奇的少年嗓音。循声望去,只见檐立着一个十二叁岁的男孩,眉目清朗,着浅青衣裳,站在光影错间,仿佛墨画的一笔。

    “我是、我是叁夫人的娘家亲戚,我叫、叫清慈。”她忍着疼,怯怯答

    少年似乎对她的窘态并不上心,只是微微,走近几步,目光落在她略微起的脚踝上。“你怎么了?”

    “来崴着脚了。”清慈小声回,抿着嘴,了几分委屈。

    “这小伤算什么?”少年嗤笑一声,言语透着不以为意,“歇几天就好了。”他索在廊,双手环膝,目光悠然地望向檐外一树新绿。“你方才什么呢?竟要从假山上来?”

    清慈被小丫鬟扶着,也在廊席地而坐。影斑驳地映在她的裙摆上,她轻声:“我想站得一些,看看远的风景。”

    “远的风景?”少年似乎被她的话逗乐了,眉间竟浮起几分笑意,“你想看哪里?”

    “哪里都好,只要不是这四四方方的院就行。”清慈仰起,目光透过廊檐,看向那湛蓝如洗的天空。她生玩,最怕这层层迭迭的墙将自己困住,如鸟囚笼,不能展翅。

    “我也是这么想的。”少年忽然笑了起来,笑声朗朗,如过青石,“我也想去看看,去看山,看海,去看看天的尽究竟是什么模样。”

    “天的尽?”清慈怔怔地重复,像是听到了什么新奇的词语,不由泛起了光彩。

    “是啊。山海阔,人世辽远,总要亲去瞧一瞧才好。”少年声音清越,仿佛已在心勾勒风光。

    清慈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小声问:“那你又是谁呢?”

    “周述,字静言,侯府五公。”少年漫不经心地说,靠在廊上,眸光淡淡。

    清慈一听,心立时一,忙不迭地欠行礼,慌忙唤:“五公……”

    “用不着。”周述摆了摆手,似是嫌她这一繁琐的礼数太过无趣,“这里又没人拘着你,你喊我名字就行。”

    清慈松了气,抿笑了笑,见少年没有不悦之,才放心来。

    周述见她依旧微微蹙着眉,便问:“还疼吗?”

    “疼倒是没那么疼了,就是不能走路。”清慈垂睫,低低地应

    周述笑了笑,随手从树枝上折柳条,轻轻拨着地上的小石:“回你要是想去,和我说,我带你去市集上走走。”

    清慈在镇国侯府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便是周述。那时的周述不过十叁岁,眉目清俊,气质虽带着几分贵胄弟的骄矜,却也有少年特有的洒脱与顽

    和她一起捉蝴蝶、斗蟋蟀,趁着守门的人不注意,偷偷溜府去市集,看街的说书与杂耍。他会跟着人群一起声叫好,闪烁着炽的光芒。清慈在旁瞧着,总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快乐。

    年少的谊便是在这样的日里结的。

    清慈生沉静,许多时候宁愿安安静静地坐在廊读书。可周述总是闲不住,偏要拉着她去玩耍。有时也会在她的书册旁坐,漫不经心地听她念上几句,却又很快打了哈欠,转而开始问东问西。

    “你看这些书什么呢?有什么好看的?”

    “总比你捉蝴蝶好。”清慈笑了笑,手指抚过书页,“书里有很多理,也有许多人未见过的风景。”

    “风景?”周述睛亮了几分,仿佛动了他心的某弦。

    清慈,“书说,江南烟雨,缥缈如画;北风沙,浩瀚如海。还有万里江山,重峦迭翠,奔腾江河……你不是也去市集看那些说书人讲天大事吗?书里其实写得更多、更真切。”

    周述笑了:“他们讲的终究是别人经历的,我想亲去看看,山川、江海,还有天的尽究竟是什么模样。”

    他语气里透着几分炽与不羁,仿佛连这四方的墙都困不住他的心。

    清慈听得神,从前只听人说,要读书官、光耀门楣、富贵显达,却从未有人说起要去看遍世间风光。那时候的周述,对她而言,如同一抹耀的光。

    “你将来真的会去吗?”清慈问

    “当然!去见一见这天究竟多大,再把那些山川景一笔笔记来,让后人都能看到。”周述眸闪动着希冀与憧憬,那样的神,令清慈心里悄悄生几分旖旎的思。

    可是,他们的相终究短暂。清慈只在镇国侯府住了半年,便随外婆离去。她站在侯府门,扭看了一,那的门楼仿佛天堑,再难跨越。

    却不知,这一别竟是十余载。

    许多年后,再听到周述的消息,已是他尚公主之后。那时清慈几乎蹉跎成了“老姑娘”。

    文氏怀,清慈带着礼前来拜访。谁知,却在与周述狭路相逢。

    柔宜公主走在前,轻快地迈着步,牵着周述的手。周述偶尔低声说些什么,角带笑,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那样的温柔,她从未见过。

    即便公主看向他时,他刻意掩饰,垂避开她的目光。

    可清慈是女人,她太明白男人望着心之人时,那不可掩藏的柔

    那一刻,她只觉心一片冰冷。

    她曾因为周述固执地拒绝了无数人家,可原来,自己在他的,也不过是年少时短暂的玩伴。

    离去了,便也忘记了,又或许从未放在心上。

    清慈的家里人左看右看,相看了不少世家公,最后定了房家贤。这个人到底是英俊还是丑陋,如何,全然不知,只听着媒人堆砌辞藻,仿佛将那人夸得如芝兰玉树、才貌双全。

    清慈虽知其多半是虚词粉饰,却依旧心一沉。与素未谋面之人共度余生,这念像是一块寒冰嵌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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