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津蝴蝶 - 迷津蝴蝶 第16节

    梁稚一抿住。

    古叔观察梁稚神，忙说：“赶动筷吧，菜凉了就暴殄天了。”

    梁稚提起筷，又放了来，起说：“你们先吃，我打个电话。”

    梁稚走起居室，先将电话拨到了楼问津位于峇六拜的办公室去，电话响了几声，无人接听。

    她又打到科林顿大的宅邸去。

    只一声，电话便接通了。

    那传来音清冽的一声：“你好。”

    梁稚说：“是我。”

    那顿了一瞬：“什么事？”

    “兰姨用你来的徽州封缸酒了醉蟹，今天是古叔生日，你来梁宅吃饭。”梁稚冷冷淡淡地说。她不喜无端欠人人，尤其这人还是楼问津，能当场还了是最好的。

    楼问津说：“知了。”

    第11章

    古叔和兰姨听说楼问津要来, 便不打算动筷了，一定要等人到齐了再吃，不然叫客人吃剩的, 很不知礼数。

    兰姨怕梁稚等得饿了不兴, 将预备最后上的黄梨糕先端了上来, 叫她先垫一垫肚。

    梁稚哪里真有这样饿，她将兰姨放在她手边的黄梨糕挪一挪, 说正好人都在，聊聊正事吧。

    古叔和兰姨见梁稚神严肃，一时也都正襟危坐。

    梁稚看一看两人, 说：“昨天夜半, 楼问津已经把我爸送走了。”

    古叔一愣, 立即有一箩筐的话要倾吐：“送哪儿去了？那家现在安全了吗？他人怎么样？在打寮里有没有吃苦？九小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好去送送家啊！”

    这么一连串，梁稚也不知从哪一句开始答起，只说：“他应当不会再有命之虞, 只是短时间, 不会再回庇城了。我想，往后梁宅没什么往来应酬, 也用不上这么多人……”

    兰姨抢：“阿九你别赶我走！”

    “放心, 我赶谁走也不会赶走兰姨你和古叔。我的意思是, 其他的佣工能裁就裁吧。”

    古叔吞吞吐吐：“九小……”

    梁稚看向古叔：“古叔你有什么话直说就行。”

    古叔说：“前一阵, 我正发愁没有款给家里佣工付薪资，姑爷知了这件事, 说往后梁宅的开支, 都直接找他支取。还说九小的吃穿用度，还和以前一样。”

    “……这件事怎么不告诉我？”

    “钱这个东西, 也不是说变就能变来的，这段时间九小你一直焦烂额，我就没拿这件事去让你烦心。”

    梁稚抬一看，两人都一副愁眉苦的模样，便说：“往后梁家肯定不如以前烈火烹油，但兰姨你和古叔的薪资与日常用度，还会跟往常一样。我爸说过了，要叫你们安安稳稳待到退休，他答应过的事，在我这里也不会言。”

    兰姨忙说：“阿九，我们并非吃不得苦，和从前那日比起来，现在有吃有喝有住，又有什么不满足的？我是心疼阿九你，从小到大，你连只碗都没洗过，现在却得心起这琐事……”

    梁稚说：“我早就不当自己是个千金小了。”

    正说着话，外大门电铃响起。

    “应该是姑爷到了。”兰姨赶忙起去开门。

    片刻，兰姨跟在楼问津后了门。梁稚瞥去一，楼问津着白衬衫，衣袖挽在腕上，遮住了小臂上那两排牙印，不知理过没有。

    楼问津走到桌旁，先将一只方条礼盒递与古叔，“不知今天是古叔你的生日，临时准备的礼，勿要嫌弃。”

    古叔有些别扭，不大想接。之前楼问津答允支付梁家开支，属于公事公办，可收了他的礼，就成了私人。他佩服年轻人有手段，但要他就此承认楼问津梁宅的新主人，那还是不能的。

    楼问津仿佛料算到了，并不到难堪，将礼盒随意往桌上空一放，仿佛表明他送了，礼数也尽到了，收与不收，就与他不相了。

    兰姨拉开椅，局促地笑笑：“姑爷请坐。”

    一顿饭不尴不尬地开始。

    这还是事发以来，楼问津一次在梁宅吃饭。

    从前倒是寻常——楼问津办完事来找梁廷昭汇报，到饭自然就留了来。

    那时候梁稚千方百计地要挤到楼问津边去，一顿饭吃得非常不消停，好似自己胳膊抬不起来似的，这个要他夹，那个也要他夹。剥不开的虾，切不动的排……统统扔给他。楼问津也耐心，有求必应。

    当然，梁稚现在想来，他所有的有求必应，应当都只是表象，诚如勾践卧薪尝胆。

    席间只有兰姨招呼吃菜的声音，此外无人谈。

    古叔时不时望一楼问津，梁稚猜想他大抵是想问梁廷昭的事，但不好开。

    兰姨见一盘醉蟹无人动筷，自己拿了公筷开始摊派：“姑爷，这是拿你来的徽州封缸酒醉腌的，尝尝味。”

    一旁盘里放着蟹八件，楼问津拿了过来，先用剪刀剪蟹，再以蟹钳夹碎蟹外壳，又以蟹针蟹……

    他理得慢条斯理，不过一会儿，一只醉蟹拆解得净净，蟹规整摆放在一只雪白的骨瓷盘。

    他拿纸面巾了手，随后端起整只盘，递到斜对面梁稚的面前。

    梁稚正在吃咕噜，动作一顿，看了看面前的盘，又掀看了看楼问津。

    片刻，面无表地将盘往旁边一推，推得远远的，摆明了绝不会接受他的一小恩小惠。

    楼问津自然是看见了她动作，但脸上表并无变化，只垂着去搛他面前盘的米暹。实则他今晚几乎没有动过几筷。

    “姑爷，正好我有事想要问你。”兰姨这时候开。

    楼问津抬。

    “姑爷现在同阿九结婚了，打算搬来梁宅住么，还是……”兰姨有些踌躇。

    “暂且没有这个打算。”楼问津说。

    “那是让阿九搬去住？”

    这问题梁稚也很想知答案，因此吃东西动作慢了些。

    “阿九在梁宅住惯了，何必搬去。”楼问津淡淡地说。

    “那……”兰姨有些难住了，因为听这意思，夫妻两人并不准备住在一起？

    梁稚也在揣楼问津的意思。仿佛，是打算将她置之不理？可她不信，他有这样的好心。这不免让梁稚想到了昨晚的事，顿觉几分仍未消化的难堪。

    楼问津不多解释，仍旧吃饭。

    饭毕，古叔肚腑暂无空余容纳生日糕，便说要等阵再吃。

    楼问津说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梁稚坐在客厅沙发吃果，并不起相送，甚至不曾往他那儿多看一。

    待楼问津影消失于大门，兰姨折返问梁稚：“阿九，姑爷是什么意思？”

    “他想怎样就怎样，何必他。”梁稚冷淡说。

    梁稚在客厅里待了半个